围住的众官也纷纷道:“如此擅动私刑、草菅人命之徒,简直是我朝堂之耻!”
赵缭紧紧拽着衣角,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想寻个出路,却被人群以更紧密的团结回击。
百官兴冲冲地欣赏着台首尊的为难,犹觉她跪在地上哭求离开,才算解气。
这是,只听人群后,一洪亮声音炸响。
“属下迎候来迟,请台首尊恕罪!”
这声音如天雷般响亮,整齐得就像是出自一张嘴,但响得分明就是数百张口。
众人一听这声音,俱是一震,纷纷回头,只见人群后,数百黑衣黑面之人整齐列队,如席卷而来、遮天蔽日的沙暴。
最令人震惊的,是明明百余人的庞大队伍,却像是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人群后,居然一点声息都无。
这些人,虽然都着常服,甚至每个人都有包扎着的伤口,却丝毫不像残兵败将,反而军容极整,尊严若神,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他们明明目视前方,眼无一物,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凝视着,不禁心中发颤,不由自主得想往边上让一让。
这其中,也包括方才说“一步不让”的文玄厉大人。
方才团结紧密的人群,就这样默契得裂开一道口子。
透过口子,有一道光从黑压压的人群射了过来。
光的尽头,赵缭看到了隋云期和陶若里,以及数百张同样、她却都能轻易分辨出是谁的黑色面具。
看见他们,赵缭始终吊着自己的那口气,缓缓松了劲,双腿一软。
这时,隋云期和陶若里迅速快步上来,一左一右稳稳扶住赵缭的胳膊。
赵缭亦是反手,紧紧握住两人的胳膊时,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气。
彼此凝视间,赵缭看见他们的头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此时已经有血痕渗出,身上更是多处包扎。
而赵缭,深深陷在厚重的披风中,虚弱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原来陷在凌乱的乌发之中,浇灌在从疼痛中滴落的汗珠里,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面具也会有单薄的一面,连她的面无血色都遮挡不住。
可看着还能站在面前的彼此,那些为爬向这个时刻所遭受的艰难,好似都模糊了。
赵缭仔仔细细看了隋云期,看了陶若里,又看了整齐列队的每一名台众,一句“你们都怎么样”没问出来,一句“是我对不住你”也没说出口。
只是铁杵捣肉的四十杖没打落的眼泪,此刻全蓄在眼中,落下时,赵缭却也笑了出来。
“走吧,回家。”
方才气势汹汹的百官,早已退让两边。
观明台的车马离开时,人群中连一声阻拦都无。
方才冲在最前面的文玄厉大人已不知去向。
倒是马车都走出视线,才有几人如梦初醒般愤愤道:“就这么让须弥走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也有人说:“太嚣张了,观明台竟敢聚众围堵宫门,本官这就回去拟奏章,非好好参她一笔!”
旁边人小声提醒道:“观明台那些人特意没有穿制服,就是不代表观明台的意思。人家顶多算接个人。”
更多人则眼含忧虑,尤其是负责城防的金吾卫首和禁军首领,两人站位不近,却还是隔着重重人群不约而同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