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要扫清恶鬼,看看你们的行径!看看谁才是恶鬼!!”
然而,隋云期凄厉的呼喊淹没在狂热的叫嚣声中,火也还是落在少年小崔的身上。
火舌吞舔、撕咬他的衣服、皮肤、身体时,小崔没喊一声疼,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他仰天喊道:
“四万八千……由,须弥踏九州!四万八千由!须弥踏九州!
云期哥哥,若里哥哥!首尊一定会回来的!”
“你还敢喊!”周围的人听他须弥,愤怒更甚,石块像雨点一样砸在他燃烧的身上。
“你们!!”陶若里的眼眶血红,双手紧紧握着剑,无数次就要挥砍。
可是首尊她……
如果他们血洗学子,她就真的出不来了。
“咚——”尖锐的石块砸在陶若里额头,汩汩鲜血流成一片。
陶若里调转剑,只用剑柄抵挡眼前扑来的胳膊,疼痛与重重包围的混乱之际,头脑一阵发昏,只咬着牙喊:“四万八千由,须弥踏九州。”
很快,学子们意识到陶若里就算拔剑,也没有要伤他们的意思,瞬间抛却最后一分忌惮,用绊马绳绊倒隋陶二人,五花大绑起来。
。。。
观明台中,大火熊熊,人声沸沸,呼号怒骂,一字一句都没有传入大内察事营的高墙厚壁中。
营狱中,白衣散发的赵缭孤身坐在石床铺着的薄草席上,放在膝上的双腕间,长长的锁链垂地,和脚铐落在一处。
监牢外,不论站得远近的哨卫,都拿余光暗暗瞧着这边,总觉得大名鼎鼎的恶鬼头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待着。
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她算计反扑,要了性命。
然而不论他们看多久,赵缭都只是扭头仰视着小小的铁窗,一缕被铁板层层稀释的光,像是绸缎般,和煦地落在她的脸上。
纵然听不到、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可赵缭心里还是很不安,不知道观明台有没有好端端熬过这一劫。
那些个个与她过命、比亲人更亲的人们,有没有熬过这一劫。
这时,就听身后的铜墙铁壁将一串脚步声,清晰得刻画出由远至近。
直到脚步声化作牢门开锁的声音,赵缭都无心理会,头都没回。
“须弥将军。”身后年轻却硬冷的声音响起。“你谋害荀司徒的动机,又是何人授意,还是没回忆起吗?”
赵缭冷笑一声,才慢慢回过头来,看向抱臂而立的神林,不耐溢于言表:“神判官,除了空口无凭、无力发问外,还是没想到其他有丁点儿用的法子吗?”
神林不恼,在察事营狱压抑的烛火中,他那素来与年轻清秀的面容不般配的少年老成,此时倒正正好合了时宜,与周围的环境一脉相承。
他向前两步,撩袍坐在桌边,笑道:“还有心思饶舌,看来将军对营狱此行倒是安逸的很。”
“很难不安逸。”赵缭耸耸肩,“在判罪施刑前,不能对我用任何刑讯手段的陛下口谕,神判官的耳朵收到了吗?”
“收到,两只耳朵都收到了。”神林说着,笑意更浓,捏了捏耳垂,随口道:“就是将军的安逸,若观明台众人也能感同身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