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你可真棒。”像夏景春这么大的小姑娘在农村可以当半个劳力用,做饭、洗衣服、看孩子都干的有模有样。
何玉梅一夸夏景春,夏景春就不好意思,从来没有人像何玉梅这样直白的夸奖她,她也没觉着自己会的东西值得被人夸,都是每天都要做的,哪里值得这样夸奖。
“都是我爸告诉我的。”一提到爸爸,夏景春的腰板好像更直了几分,晒的有些黑的小脸透着不好意思的红,挂着笑,两个小酒窝,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俩人一路小跑,远远的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蹲在一堆衣服旁守着。
“小秋。”
“姐,我没乱跑,看着衣服呢。”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头发有些汗湿了,一笑起来甜丝丝,不愧为亲姊妹,长得一样漂亮。
“梅子,你和我妹玩一会儿,我把衣服洗了送回家去再去吃小鱼。”
夏景春蹲下身洗衣服,一下一下搓的很是起劲,剩下的一半衣服一会儿就搓洗干净了。
“走,咱们回家。”
夏景春从不觉着自己干的多,她爸妈才辛苦呢。
“奶,我回来了,一会儿我把衣服晾上带小秋出去玩一会儿。”
“你们出去玩,猪食怎么办,喂不上食,猪该掉秤了。”
没见到人,只从屋里传出个女人声音 ,听起来也不算老。
何玉梅帮着夏景春晾衣服,夏景春最多也就比何玉梅高半个头,晾衣绳成人用还得踮点脚,对小孩子来说实在困难,屋里的奶奶却是一直没出来。
夏景春很自然的从角落里拿出根长杆子,一件件的把衣服挑上去再费力的拨开,动作小心仔细,衣服很快的展开。
何玉梅以为夏奶奶腿脚不好干不了活,夏景春这么能干也能理解,家里有卧病在床的老人,全家人的压力都大。
夏景春把长杆子又放回原位朝屋里喊:“奶,我回来的时候会把猪草带回来,不会饿到猪。”
夏景春说完,屋里走出个老太太。
何玉梅张大嘴,这夏景春的奶奶也太年轻了,不像是奶奶反倒是像伯娘婶婶。
夏景春的奶奶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面皮白皙,眼角有些细纹,发间只有些许白发,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腰板挺直,身上看不到半点老态,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农村妇女。
“奶奶好。”这声奶奶真是有点叫不出口,叫声大娘都觉着给叫老了。
夏奶奶上下打量何玉梅,小姑娘皮肤白皙,脸颊有肉,身穿短袖小褂,到膝盖的裤子,一个补丁都没有,一看家里条件就不错,肯给个女娃子穿这么好衣服,真是浪费。
“哎,来找小春玩,奶奶去给你倒杯水啊。”
说是倒水,脚却一下都没动。
“奶,不用了,玉梅是对岸的,我们一会儿还得过去。”
夏景春不敢说何玉梅是厂长家的孩子,要不她奶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
夏奶奶的笑容真了几分,“对岸的,那是好孩子,你带着人家好好玩,猪草等你回来再割就行。”
夏景春拉着何玉梅和妹妹跑出了门,何玉梅回头看,夏奶奶挡在额前,几步就回了屋里。
“景春,你奶看起来身体不错啊,怎么衣服都不帮你晾。”
夏家的那根晾衣绳,对小孩子来说实在不友好。
“我奶不会干活只会哭。”五岁的夏景秋抢答。
夏景春想起家里的那个奶奶,只能无奈的笑笑。
夏家是外来户,从外省落户来的。
夏奶奶年轻时候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动乱年间,美貌就是招祸的头子,有那地主要抢了夏奶奶去当小老婆,夏爷爷就带着夏奶奶连夜逃走了,在各地奔波,有能干的夏爷爷护着,夏奶奶是半分苦没吃过的。
辗转下,夏家定居在市三煤矿新村,前些年夏老爷子走后,养家的重任就落到夏景春的爸夏永军身上,不但要养娇气娘,还得养着四处惹祸的弟弟夏永信。
这个弟弟是夏奶奶的宝,惹祸之后就抱着小儿子对着大儿子哭,什么时候夏永军答应解决问题,什么时候停,眼泪就是夏奶奶的武器。
现在就是夏永军一家四口养着一家六口人,夏奶奶和夏永信在家是一点活都不干,还能败进去半个家,要不夏家也不能穷成那样。
“我小叔前段时间去矿上偷煤被抓了个正着,我爸求了好些人才把他保下来,要不是前一段时间矿上来了好些公安,他说不得又去矿上偷了。”
夏景春是个懂事的孩子,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父母减轻负担。
“你爸是你奶亲生的么?”
这种操作太像影视剧里那些压榨养子恶毒养父母的桥段了。
“当然是了,你没发现我和小秋长的很像我奶奶么。”
何玉梅仔细看过去,俩人的好相貌还真是像极了那位夏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