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虎豹装甲第一师的团长,游十安。”
“活着我看也是难,但是得替老朋友的后人收个尸啊。”
“好,找时间再吃饭。”
薄上将觉得找到尸体,也就是军牌,至少能让薄奚淮死心。
而薄奚淮精神状态一直都极差,被二十四小时盯防,更是脾气恶劣到吓人。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之前三级战地医院那些同事看到她就大气不敢喘,现在斯坦利战区医务后勤部的属下们,更是每天都战战兢兢的。
因为薄奚淮几乎不允许任何人犯错,一旦不听命令,导致工作失误,迎接的就是劈头盖脸地责骂。
整个部门只有当跑腿的西蒙幸免于难,其实西蒙觉得薄奚淮很大程度上是迁怒于,参谋长高平当初没有严格执行团长的命令,踩上地雷,导致他们暴露。
直到同年五月,薄奚淮出席了作为战俘交换回来的29师师长和参谋长的审判后,她的情绪看起来好了很多。
西蒙把刊登着29师师长和参谋长,作为马西防线破灭的主要责任人,执行死刑的报纸剪下来,贴在了自己的床头。
薄上将见薄奚淮看上去正常了点,终于松了口气,便不再让人盯着她,反而让她的玩伴们,多去陪她散散心。
凯莉再次上门时,提了一个破布袋子。
她想起薄奚淮刚回来升上校时,她为了哄她开心一点,找了个跟游十安眉眼相似的人去陪她。
结果,第一次看到薄奚淮发疯是什么样子。那人全身赤裸地从浴室出来,拎着枪,对着她找来的女人,头顶就是一枪,吓得人家当场就软倒了地下。
凯莉摇头回神,看向对面的薄奚淮,脸颊更加苍白瘦削,修长的指尖夹着烟,那双漆黑的眸子,好像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寒似玄冰的幽深潭底一样。
这家伙倒是更有魅力了,可惜拐不上.床了。
“喏,差点忘了给你,你小情人的东西。”凯莉喝了口茶,笑道,“我之前给你找的那个,确实比不上你小情人一根头发丝。”
那个破布袋子里,装着一大堆勋章,当初游十安就选了几个更有价值的戴在身上,其他的就随便丢在了薄奚淮那会在三级战地医院宿舍的书柜底下。
她直到让凯莉把她的东西带回联邦,都不知道里面有游十安的东西。
薄奚淮一下子疼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如果当初她不那么逃避,结果是不是完全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五月底,薄奚淮代替了执行死刑的士兵,亲自去枪毙了29师的师长和参谋长。
六月初,联邦的反攻已经让最后疯狂的亚摩人,在斯坦利战区开始陆续投降,可还是没有找到游十安。
薄奚淮想,就这样吧。
她们认识不到一年,她甚至没有和游十安一起度过春季。
现在,春季也算过完了。
薄奚淮瞥了一眼窗外,初夏的微风里,银杏树轻轻摇曳,她回头拿过桌子上那枚闪耀的银杏叶胸针,别在军装的左胸口上,又从旁边办公桌格子里拿出手枪,慢慢地用手帕擦拭起来。
这块深灰色的棉质刺绣手帕,和军队里所有人配发的手帕一样,平平无奇,只有角落里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一方十安两个字的印章。
军医多少觉得可笑,这是她唯一仅有的游十安自己的东西,是她在斯坦利三级战地医院的办公室里,逼着游十安跟她做时,那家伙给她清理后丢在窗台上的。
薄奚淮手指摩挲着红色的字,一时间觉得悲哀。
她想,是她活该。
游十安给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她明明早就知道那家伙喜欢自己,明明她那么渴望游十安,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深想?
因为她不相信感情,更别提真情了。她的爷爷奶奶因为利益结合,她的父母各自情人成堆,闹到此生不负相见,她当做姐姐的发小,即便结婚了,也会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引.诱她上.床,她的同学们在战场上像未开化的动物一样强.奸女人……
对不起,十安,我做不到好好活着了。
窗外的银杏叶飘荡着落了满地,军医低头把手帕绑在腕上,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口,抵住颏下三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