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你料定契丹在清晨前必会趁人懈怠时而攻。故只坐高台上,莫敢动半分,而背后冷汗却渐渐湿透铠甲内衬。
你不时握住腰间的无名剑,以备抽出应战,就在这时江晏突然握住了你的手。
“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自是怕的,这是你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做一州刺史,第一次真正直面战场。如何不惧?如何不恐?
江晏如今也披上了盔甲,在月光下正发亮。他的那双眼睛从来都是清澈明亮的,如今却有些不同。
虽也明亮,但亮的有些摄人。比你在熔炉中见过的,熔铸铜铁的火光,还要炽热,还要滚烫。
烫的你心头一颤,这时你才发现,江叔的那只手也是那般滚烫。
倒是把你背后的冷汗都逼祛了。
你笑了起来:“江叔,你在,我便不怕了。”
江晏见你目光中尚有颤动的波澜,心下发疼。二十多年前是义父王清保护自己决然赴死,如今他同样有这般决心。
你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挂念。
虽一夜焦灼,但契丹兵马过于安静了。你知是风雨欲来之时,莫敢松懈,即便有江晏在旁陪伴,也未松开握剑的手。
果然如你所料,次日凌晨,三队各有百人的先锋队,突袭镇州城。
而你已准备妥当。
“道上放满了鹿角木,宋军还上了淬火的弓弩箭矢,先锋的百人队均有不小损失。”哨兵时刻回帐向耶律挞烈回报战况。
耶律挞烈点头:“也可耗上一分,为我们后面的大军扫清些障碍。五日内,我必拿下镇州。”
“大王,这镇州刺史虽才上任但似乎与之前的有些不同?”
“王清倒是后晋为数不多的将才了,不过其子年纪尚小且长于乡间,那宋国皇帝莫不是傻了才派他来?”
“我看未必,就看昨日敢燃烽火的果断,还是不要小看为好。”
耶律挞烈就静静看这帐中的纷乱,然后突然厉声打断:“莫管是谁,都需做足万全的准备。不可轻敌!”随即他话锋一转,“当年太宗可于中渡桥斩其父之首,我们如今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