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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到寝室时,桑妮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正在给她的父母写信。
“欢迎回来~”她放下羽毛笔,微笑着对我说。
“很高兴见到你~”我张开双臂拥抱她,看似不通顺地回答了她。
“我也很高兴遇到你。”她默契十足地回答我。
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后,在我窝在沙发里挥动魔杖给自己收拾行李时,又写了两三行的桑妮突然抬起头问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他们都说霍格沃茨会继续开办,邓布利多也一定是如此希望的。”一年级时桑妮送我的火龙皮手套嗖的从我们之间飞过落在箱子里的一堆冬衣上,我回答道。
“但是?”
“是的,但是,”我接道,“我应该不会回来了,爸爸去年就说过,如果邓布利多……离开了,我们就干脆别上了。”
“赫敏和罗恩他们也是吗?”桑妮问,她甚至没有问哈利。
“我想应该也是。”我点了点头。
“那你们怕是要和哈利吵架了。”桑妮了然地说。
“是啊,刚刚才吵过,”我抱怨道,“我看他这个暑假还要继续和所有其他人吵架。”
“看来明年这个寝室里只剩下我和拉文德了,”桑妮看了看这三张床,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下可不妙了。”
“对不起,没办法继续陪你……”我抱歉地说。
“我不是说这个。”桑妮板起一张脸严肃地说,“这样一来,你跟乔治都是没从霍格沃茨毕业的人,你们这个学历水平……很不行啊!”
我们在对视里一起笑出声来。
“那等打败伏地魔,我回来补上毕业证书。”我甚至认真思考了起来。
“你是认真的?”桑妮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你知道吗茜茜,你和赫敏好像越来越像了。”
“我们不一贯是这样的好学生吗?”我笑着用抱枕扔她。
更何况我可不想浪费邓布利多给我的录用许可,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校长室,听他的画像亲口对我说出那句,“恭喜你,塞茜莉亚·普威特小姐,欢迎回到霍格沃茨”。
“对了,今年的生日礼物,提前给你。”笑够了之后,桑妮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小瓶子,那是她做了许多年终于成功了的福灵剂,就在前不久的晚上,这种药剂几乎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一切不言而喻,我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里,像握着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事发突然,我都没有提前为她准备礼物,就连原本约定好的“共同的生日”也从去年开始失约了,提到约定……
我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银西可,郑重其事地放进她的手里。
“这是赌注,”我郑重其事地说,“我的一定会平安回到你身边,等到我们下次见面拥抱的时候,你再把它还给我,和我交换真正的生日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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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一点的时候,赫敏和拉文德先后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个口信。
“瑟吉欧·沙菲克在门口等你,看上去是有话要对你说。”赫敏欲言又止地说,“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就通知一声。”
当我再次推开画像时,看到瑟吉欧正站在走廊的尽头对着夜空出神,他的手伸出了窗外,像是要感受一下夜风的温度,从潮湿的雾气里打捞一点月光,又像是要触摸遥不可及的星星。听到动静,他回过身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恍惚。
“听说普威特先生要带你离开英国,我来道别,”大约是因为看到了我的表情,他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你不会要一个人留下吧?”
“我不想对你说谎,”我坦诚地说,“是的,我会留下。”
“对我?”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我可以理解为,这是特指吗?”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好像真的从未了解过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好感,莫名其妙的劝告……但到了今天,我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了。
“我不理解你,瑟吉欧,”我直白地说,“我从来都不理解你对我的态度,我不明白我在你这里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这一切源于什么。但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对于你那些从不坦诚的关心——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我只能用坦诚来回报你,如果你认为这也可以是‘独特’的,那么它就是。”
他的表情似乎难得的失控了一瞬间,但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他缓慢地说,“是我没有意识到,原来你最看重的,是这样的。”
“那么,这一切源于初见时的机缘巧合,始于你为朋友的失散那一瞬间崩溃的感同身受;当你为波特不平并坚决地站在他身边时,我开始好奇;当你因为韦斯莱的犹豫和回避而痛苦和愤怒时,我同等的不解和不甘;当你不带偏见地为沙菲克家说话时,我感到欣喜。”
“以及……当你不顾劝阻地要走自己的路,明知道那可能会通向死亡时,震惊和悲伤……为什么会震惊和悲伤,塞茜莉亚,你明白吗?”他轻声地反问,明明平静的语气,却像是深湖上突然掀起巨浪,他垂眼凝视着我, “我起初也不明白,但如果要解释的话,也许这很荒谬,但……或许……”
我心中警铃狂响,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感到了危险,想要转身跑开但又被什么牢牢钉在原地。
“也许有这样一种可能,”他轻轻地说着,仿佛事不关己的推论,“你应该比我更早意识到……爱,你们这样称呼它,对吗?”
“或许,我爱你。”
黑暗中窥伺追随已久的蛇,一旦袭击,就不会落空。虽然我时常抱怨他从来不肯把话挑明,我也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但当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我依然在这难以言表的震动面前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沉默着,直到理智驱散了震惊,重新回到了我的神经里。
他也并不催促我,这话说出来本就不是为了要一个回答。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这样说?”我定了定神问道,“是依然希望我留下吗?还是只想看到我动摇?”
“你当然不会动摇,”他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理所当然地说,“这就是我没有成功的原因,不是吗?即使你明明知晓这条道路充满危险,或许明日就会死去——你也做好了准备。”
“不,我才不会计划死亡,”我再次为他的逻辑感到奇怪,即使我确实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我意识到我们所说的不是一回事,“我只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它的尽头不是死亡,而是光明的未来。哪怕中途……也许我不一定看得到,但那不重要,死亡只是一场冒险,而不是终点。”
“有趣的观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的感觉没有错,你的身上曾经有着同类的气息……但你已经不是夜晚闪烁的萤火,而是永远高悬的月亮。是我迟到了而已,这个结果我可以接受。”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所说的同类的气息指什么,他先前说的那些感同身受也令我惊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对我的了解和注视,远比我接收到的还要多。
“月亮不会发光,它只是反射太阳的光芒。”我和他的对话总是充满了哑谜,想到这样的关系总算要告一段落,不得不说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变得更坦白起来,“而且即使我们更早相遇,结果也不会改变。”
“谁知道呢,”他微微颔首,“命运并不总是如我们预期一样行进,不是吗?”
“再会了,塞茜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