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真的睡着了,不如说我只是在自欺欺人地贪图着,在乔治怀里的这片刻安稳。虽然身心俱疲,但我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着,让我无法入眠。
邓布利多和哈利拿到魂器了吗?毁掉了吗?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天文塔上又经历了什么?德拉科·马尔福和斯内普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当我意识到我在思考这一切的原因是,邓布利多刚刚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这样死掉了的时候,我的心脏再次被攥紧了……
“是我抱得不稳吗?”乔治开玩笑地抱怨道,“我还以为你会想稍微睡一会。”
“是我演技不好吗?”我被他逗笑了,“我还以为你会体贴地默认我睡着了。”
“为什么不觉得是我太了解你了呢?你的睫毛一直在颤抖,都快把我的脖子挠破了。”乔治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笑着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则故作吃痛地叫唤了一声。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我却从这深沉的夜幕里,听到了些什么。
“嘘!”我的食指贴上了他的嘴唇,我们一起静静地听着。
在不知何处的某个地方,在黑暗的最深处,凤凰正在唱着令人动容的凄婉挽歌。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那是福克斯,二年级的时候,是它将哈利他们从密室里带了出来,也是它带着我们走到了……走到了邓布利多面前。
这首挽歌的曲子仿佛是回响在我的脑海里,而不是在现实中,仿佛是我自己的悲伤化作了挽歌,在校园里和城堡的窗户间回荡。
乔治抱着我,沉默地走在这月光下,走在这音符里。原本迷茫的心在这首哀悼之歌里却得到了暂时的平静。
“要进去吗?”乔治问道,音乐的魔力被打破了,我从恍惚中惊醒,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校医院门前。
里面……大家应该在等我,我也不知道将面对的结果有多糟糕,有没有别人伤亡,比尔又……
“乔治,有一件事……在进去之前,我一定要跟你说……”我艰难地开了口,“比尔……”
“别说任何犯傻的话,”乔治难得非常严肃地说,“庞弗雷女士说了,他不是在满月被咬的,不会变成完全的狼人,更何况,你忘了之前普威特先生对我们说过什么吗?我想比尔在接下任务的时候,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现在的状况并不是最糟糕的。”
“不过如果变成狼人其实也很酷。”他想了想,补充道。
“别在莱姆斯面前说这个。”我用弓起的食指敲了下他的脑门,他撇了撇嘴。
“他不会的!”里面突然传来了芙蓉激动的声音,“一个狼人是阻止不了比尔爱我的!”
我和乔治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你认为我会不想和他结婚?或者你希望我不想和他结婚?”芙蓉的声音更高了,我怀疑下一秒她就会被庞弗雷女士丢出来,“我只是在乎他的长相吗?我认为我一个人的美貌对我们俩来说已经足够了!所有这些伤疤说明我的丈夫是勇敢的!我来!”
“虽然我刚刚才问你要不要进去,”乔治迟疑地问,“不过你不介意我们在这里再等一会吧?”
“你只是不想面对你妈妈和芙蓉吧。”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但下一秒病房里就传来了韦斯莱夫人和芙蓉抱头痛哭的声音,于是我默认了这一选择。
在这时候进去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乔治,茜茜,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海格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他脸上没有胡子和头发的那一小块地方被泪水浸透了,而且肿了起来,手中攥着一块斑斑点点的大手帕,显然还没有从悲痛里恢复过来,但依然被我们奇怪的行为迷惑了。
“只是还在等待一个适合进去的时机。”乔治示意他小声点,他无奈地用下巴点了点校医院的门。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海格有些不安地说。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过什么令你赞同的行为似的。”乔治满不在乎地说。
“你自己居然能意识到这一点,真叫我吃惊。”我为正在干瞪眼的海格说了句公道话。
“但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唐克斯突然提高的声音把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我告诉过你一百万次了……”
这回我可顾不上什么君子行为了,我伸出手去,把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让乔治抱着我凑近一点,好知道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
“我告诉过你一百万次了,”莱姆斯正躲避着唐克斯的目光,低头盯着地板说,“我年纪太大了,不适合你,也太穷了……太危险了……”
“我也是一直在说,你这个理由太荒谬了,莱姆斯。”韦斯莱夫人轻轻拍着芙蓉的背,从芙蓉的肩上冲着他说。
“我一点都不荒谬,”卢平坚定地说,“唐克斯应该有一个年轻而健全的人爱她。”
“但是她想要你,”韦斯莱夫人说,同时轻轻地一笑,“再说,莱姆斯,年轻而健全的男人不一定能永远保持那样。”她悲伤地指了指她的儿子。
“现在……讨论这个不合适,”莱姆斯说,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回避着大家的目光,“邓布利多死了……”
“如果这个世界拥有更多的爱,邓布利多会比任何人都更高兴。”麦格教授简短地说,“这一点我真希望你坦率一点,向门口那两位学习一下。”她魔杖一挥,门打开了,所有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看到了我被乔治抱在怀里的亲昵场景。
“呃……晚上好?”乔治眨了眨眼。
我挣扎着从乔治怀里翻了下来,只想在地上找条缝先躲一躲。
韦斯莱夫人则向我奔了过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妈妈!她刚受伤!!”乔治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想把我们拉开。
这一幕真是太奇怪了,就像是罗恩催赫敏复习一样奇怪。
“我听他们说了……好孩子,你救了比尔,好孩子……”她松开了我,小心翼翼地搭着我的肩,紧盯着我的眼里闪着泪光,努力地微笑着,却又忍不住要哭,“我刚刚还在说,你和哈利,二年级救了金妮,哈利还救过罗恩,现在你救了比尔……”
“还有我们的O.W.Ls,”乔治嘴唇几乎都没动地补充道,“也就是我和弗雷德的命——从妈妈手下。”
韦斯莱夫人无视了乔治的嘀咕和我的不安,任由眼泪流了下来,坚决地继续说道:“六年前的9月1日,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罗恩和哈利坐在了同一节车厢,我在站台上遇到了费迪南德,乔治和弗雷德和你打了招呼……”
“那是我的幸运才对。”我用一个大大的拥抱涵盖了我们所有未能说出口的话。
我只是做了我本就该做的,得到的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爱。
“真是太感人了……啊对了,我已经……我已经完成了,教授,”海格响亮地擤了下鼻涕,哽噎着说,“把——把他搬走了。斯普劳特教授让孩子们都回床上睡觉了。弗立维教授还在躺着,但他说过一会儿就会好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说已经通知魔法部了。”
“谢谢你,海格,”麦格教授马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围在比尔床边的人们,“魔法部的人来后,我可能得去见见他们。海格,请你告诉四个学院的院长——斯拉格霍恩可以代表斯莱特林——说我要马上在我的办公室会见他们,我希望你也来。”
海格点着头,转过身慢慢地走出了屋子。这时麦格教授低头看着哈利。
“在见他们之前,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哈利。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哈利站了起来,喃喃地对罗恩、赫敏和金妮说:“一会儿见。”便跟在麦格教授后面向病房外走去。路过我身边时,大概是碍于依然和我拥抱在一起的韦斯莱夫人,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
我这一晚没能知道哈利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他走出去后没有回来,是罗恩和赫敏为我补完了我不知道的事——天文塔上的部分,在我来校医院前,哈利已经对所有人都说过一遍了。
“我们……我们中没有人死,对吗?”我艰难地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环视四周,这里如同每一年的校医院一样,躺满了格兰芬多,门口的那张床上躺着纳威,比尔躺在我对面,里面睡着桑妮,厄尼说她倒是没有受到我和纳威那么严重的攻击,但也有不少外伤,听到邓布利多死了之后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没有,”莱姆斯安慰着我,似乎这能让他从唐克斯炽热的目光里稍稍躲开一会,“死了一个食死徒,叫吉本的,他去天文塔上放完黑魔标记就冲了下来……他有没有与你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