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繁不是没试过奋力挣扎,可胡凡将她手脚箍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而她浑身疲软下来,也才发现胡凡拳头打到的地方,是深入骨髓的疼,浑身上下便如同散架了似的。
刚一出门,风甚至还来不及从街边这头吹到另一头。便有人取了粗布囫囵塞到她嘴里,接着一块黑布从天而降,罩到头上。
然后就被两个人牵了粗绳捆好,像扛沙包一样丢上了马车。
一路颠簸。
楚千繁自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细作暗间行事,袖中藏了刀片,她侧耳凝听周遭动静,如果身旁无人,便可下手窸窸窣窣地磨断绳索。
可那胡凡是个有经验的,他对手下吩咐道:“此女武功不弱,又挺狡诈,身上怕是藏了不少暗器、诡刃,去把红姑找来,搜搜身。”
楚千繁默默地推回了刀片。
一串又轻又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甜美的人语声响起:“来了来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哇?”
几个男子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听他们的脚步声,像是走到了一旁,背过身去。
“哦……懂了,怕又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那个叫红姑的女子笑着说,随后便扯开了蒙在楚千繁脸上的黑口袋。
这时天色愈来愈暗,红姑为了看得清楚已吹燃了火折子。楚千繁睁开眼,微弱的火光中,有一瞬间的错愕——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与声线如此不符的脸。
“呵呵。”红姑冷笑,猛地将自己那张长满红斑的脸往楚千繁腮边一凑,“怎么,害怕吗?”
她用力掐着楚千繁的脸:“年纪轻轻不学好,满肚子坏心思,混进暮戎城究竟想干嘛……胡大哥怎么也不立刻杀了你,还留你一条性命?”
楚千繁狠狠甩开了脸,也甩开了红姑虎口的钳制,回了个凶狠的“瞪眼”,正要开口,只听胡湖道:“红姑,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事要问她!你只管搜身便是。”
红姑咽了口气,但听胡湖如此说,也猜到了胡湖要问的事有多么重要,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是是是……一切,听胡大哥的。”
“我告诉你,胡大哥要问你的事,你最好老实回答,若是嘴硬……老娘我以前可是罪监司的人!”
罪监司,南胥皇帝设立的最高司法机构,负责审理裴帝交办的案件,侦缉、审讯。
其让罪犯开口的手段,恐怖如斯,比起井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又如何……”楚千繁只觉得,这位叫做红姑的女子,声音娇美,言行举止皆似男子,唯一让人觉得柔软的地方,便是她望向胡凡的眼神。
而这样欲言又止的眼神,也同样出现在楼星盟的眼睛里,在每一次她毒发昏倒之后焦急的呼唤,在每一次遭到杀手包围的对视……
所以,红姑是喜欢胡湖的,而楼星盟,是喜欢她的么……
身为细作,她不是不懂解读男子的情感,相反,她熟稔得很,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楼星盟对她,除了应有的对真相的关心以外,总是若即若离,总是那么疏远。
仿佛,一直在克制什么,难道是害怕自己真的喜欢上她……
红姑十指纤纤的一双手在楚千繁身上各处游走。
她搜得很是仔细,也明白但凡金铁之物坚硬无比,难以贴身的道理,将楚千繁浑身上下捏了个遍,摸到足尖时,红姑毫不犹豫地扯开楚千繁套在脚上的两只黑靴,果不其然,鞋尖中的刀片被抽走。
摸到手腕时,红姑刻意加重了力气,楚千繁可以忍着疼,却拦不住慢慢渗出的鲜红的血液。
红姑弯唇一笑:“这种技俩,我已见了不下千遍。”
胡湖一干人并不打算给她止血。
也不知迷迷糊糊地在车上趴了多久,楚千繁只觉得自己被弄入了一间暗室,接着又是熟悉的锁链扣手。
空气里散发着潮湿、血腥又带点腐臭的气息。
后背被人狠狠一推,她便从某个高处坠落,然而落地时脚尖触碰到的竟是一片水域。
楚千繁呛了好大一口水,肮脏的水珠顺着赖以呼吸的气管而下,引得她猛烈地咳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