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满是汗,刘海紧贴着皮肤,发痒。
他伸手抓,指尖把刘海往上掀,露出隐藏着的瞳孔。
学妹的声音很甜:“学长,你的眼睛是蓝色的呢,好漂亮。”
江寒没有欢喜,反而有些恐惧,往后退了一步,视线躲闪。
边上突然冒出一只手,勾着他的肩膀往后拽。寻月梅放大的五官出现在眼前,“漂亮吧,我也觉得很漂亮。”
肩膀挨着肩膀,距离太小,完全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
江寒倒是不觉得抗拒,只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身上有汗,只能控制着身体,不往寻月梅肩上靠。
“学长好。”
“你好,”寻月梅笑着和人搭话:“学妹,哪个班的呀?”
江寒侧着脸瞧他,突然发现这人笑起来,左脸会凹进去个酒窝。
好奇地观察,下楼梯时还在打量,单边酒窝,挺可爱。
忙忙碌碌两个钟,门口小卖部,三班的学生聚集。
李崔被人群围着,挨个给买冰激凌。
“香草味的甜筒,谁要?”
“我的,我的,给我。”洪金波顺手抢了过去。
“巧克力的,”李崔又高举右手:“这个谁要?”
“巧克力变胖,不要不要。”俞豫摇着头。
靠在最外边的楚意辞举手:“给我吧,我喜欢。”
三班一伙人加起来,直接把小卖部的甜筒冰激凌买了个干净。
老板脸都快笑出褶子了。
田瑾亩掏手机付钱,寻月梅从人群堆里挤过来,在后边的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
“加两瓶这个。”
田瑾亩密码输到一半,转过头,疑惑着:“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个?”
瓶子向上抛起,稳稳接住,寻月梅捏着往外走:“孩子小,口味多变,多体谅体谅。”
田瑾亩:“……”
小卖部门口竖着三顶遮阳伞,塑料的长椅加桌子长排摆放,隔壁奶茶店的休息椅被霸占。
刚过12点,阳光猛烈,晒得人火辣辣的。
江寒在斜对角的榕树花坛边上,花坛砌得高,半米宽的位置正好能够坐人。
汗湿透了的口罩,早早扔进了垃圾桶,刘海又贴着额角。
偶尔有风,带着盛夏的热意。
刺骨的冰冷突然触碰脸颊,皮肤被刺激得起鸡皮疙瘩。
江寒往边上躲,差点跳起来,不知道是被冰的,还是被吓得。
粉白包装,从冰箱拿出来的酸奶还冒着冷气,刚结束运动不久,寻月梅的手还微微发红。
半天没动静,手往前递了递:“呐!说好的。”
江寒伸手接过。
“味道怎样?”
“挺好的,”江寒舔了下唇角,捏着小小的瓶身,在指尖转圈:“原来酸奶是这个味道。”
草莓味的,挺好喝,到底儿还能尝到草莓颗粒。
酸奶不太解渴,寻月梅三两口喝完,喊着李崔,扔过来瓶矿泉水。
闻言,低声询问:“之前没喝过?”
“没有,之前生活的地方,没有这么高级的东西。”江寒盖上酸奶盖,低头,只瞧见寻月梅搭着的长腿。
风轻柔,碎发带着汗。
“额头上,是胎记吗?”
寻月梅抬手,把空的酸奶罐往小卖部门口的垃圾桶里丢。
粉色的瓶身在空中划过弧度,“啪”是个空心球。
边上传来几声欢呼,休息椅边上的男生效仿着,开启了一场投篮比赛。
寻月梅仰着头,看着风吹着枝芽上的叶子摇摆,落在地上的影子飞舞,蝉鸣声嘈杂得很。
他侧过脸,把右额角袒露得更加明显:“是不是很像蝴蝶?”
江寒看得很仔细:“嗯,很像蝴蝶,很特殊,也很好看。”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
江寒每次的夸奖都很真诚,可就是因为太过真诚。
寻月梅少有地想要去了解一个人,他身边的人都是拥上来的。
如何主动了解,主动认识。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也不需要去考虑。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刚到家。
平时说话简洁的步褚,只有碰到寻孜阳的事,才会像机枪似的,叮嘱个不停,让寻月梅都找不到空口。
好不容易等到停顿,寻月梅转身穿上刚脱下来的鞋,应着:“我去看看。”
寻孜阳新租的工作室在市中心,旁边的商业圈多的是写字楼,但大少爷看不上。
非要找个朋友,在购物广场租了个大平层。
说是看中了长达八米的落地窗,视野良好,工作室和休息间的阳台打通,放了把长吊椅。
寻月梅拿步褚发过来的密码,打开门,提着打包好的菜。
寻孜阳今天穿得格外休闲,整个身子窝在吊椅里,听着动静回过头,些许惊讶:“你怎么来了?”
长方形的大理石茶几被当成临时餐桌,打包盒掀开盖子,摆了一圈。
寻月梅说:“多少吃点,免得又犯病。”
寻孜阳不是不想吃,实在是手里这双筷子落不下去。
八个打包盒,清一色的蔬菜,唯一一个带点颜色的,是糖醋里脊。
对于他这个无辣不欢的人来说,太淡了。
不下筷,寻月梅就不移开视线。
最终,寻孜阳还是屈服,嚼着索然无味的青菜,生无可恋。
玻璃门没关好,电梯声响传进来,数字停在三楼。
寻孜阳顺着玻璃往外看,“本想着连三楼一块租,但楼上那家诊所开了挺多年,生意不错,没打算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