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荆棘之花,开放格在荒野之地,没有水源,也没有遮风挡雨的庇护所。有的只是漫天黄沙,望不尽尽头的黄土,和数不尽的寂寥。
被神放弃之地。
偏偏在那里,它生长出来了,根须扎入腹地,顽强地汲取一点营养。它向来不会等待,此处没有,就伸展到更深处,再找不到,就长到更黑暗的地方。
它不美也不娇嫩,更甭说为这片土地开出异样风情的花,只一味用粗壮的枝条稳住自己的躯体,用带刺的叶子抽打进犯的天敌。
它不需要赞美,也不需要别人为它谱写诗歌,成为激励人心的象征。
因为她就是它,不为别人而活。
没有人能拦住秦灵韵做她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能阻止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几日没有碰到周天明带她们进来,她也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无论用什么手段。
这一点,周天明心知肚明。
所以当他看到因为第一次见到尸体而颤栗,双腿绵软,只能靠在墙壁支撑身体,才让自己不至于跪倒在地的秦灵韵。第一反应不是担忧,而是一种难以言说,复杂的心情。
这种心情很像念书时,他怎么也不会做的题,被同桌轻而易举的解了出来。也像体育课时,篮球场上,高出他半个身子的高年级学长。
不是挫败,也不是佩服......而是嫉妒。他嫉妒她的坦率,她的勇气,嫉妒她是一株带刺的荆棘,不为任何人去取悦,永远向往太阳。
“能撑住吗?”周天明的声音软得像一汪春水,他自己都没发现。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求饶,求她快离开这个地方。血淋淋的伤口,被掏空的内壁,一张血盆大口吞噬她的理智。半晌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你可以先出去缓一缓再进来。我需要......查一查案发现场。”
秦灵韵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指尖叩进手套缝隙,“呕......”没撑住,跑了出去。
周天明盯着门口一前一后奔跑出去的两个人身影,慢慢收回了视线。
701室内被朱南他们进行了犯罪现场绘图,大小不一的形状白线绘制在尸体,以及周边散落的物品周围。地上的血痕也进行了保护。
每一样物品进行编码,在一旁放上数字编号牌。
“奇怪了?”周天明不解,距离刑警接受本案勘察,时间过去了5个小时,为什么尸体还没有被送去法医所?
杨法医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天明来了?你们是......”是朱南。
“天明。”
“她们是我带来的。”
“尸体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杨法医那边?”
朱南来到他身边,“尸体有问题,杨法医那边也有问题。你还不知道吧?被害人是政界的,区长,可有大来头,连我们局局长都得罪不起的人物呢!”朱南放低声音,生怕别人听到了似得。
抱怨道,“这案子就是块烫手山芋,掉咱哥俩身上,办的好顶多给块烤地瓜吃一吃,办不好咱俩的皮都得被烫掉了。而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杀人手法,掏内脏啊,多大仇多大怨。要我说,不是器官买卖,就是搞什么滋阳补阴的邪教。你见过嫌疑人了吗?在现场的那个?可漂亮了......”
朱南这个人,讲起话来,比苍蝇还扰民。周天明紧急打断他的施法。
“老杨那边忙什么呢?什么时候来拉?”
“你不知道啊,老杨那边忙翻天了,好像隔壁市里出了起大案,死了好几个呢,而且是埋里面的。整个省里的法医都被找去了,在地里挖,像挖地瓜似得。天明你吃饭没,这么冷的天一会咱俩出去找卖烤地瓜的大娘吧?闻了一天的尸臭,嘴里没味,想吃点甜的。哦,对,老杨刚从那赶回来,带了一堆碎肉在所里拼呢,拼得头晕眼花的,不拼完吃不了饭,这不就耽搁来接这位了么?我跟他定了8点半,时间一到,准来接人。”
周天明皱眉,“老杨忙别的案子,晚点来接?”一句话就总结了朱南的一大段段意理解。
“嗯嗯。”朱南连连点头。
“跟我说说这案子的情况吧。”
朱南连说两段话,依旧面不改色。
“最先是物业报的警,说发现了具尸体。”
701的房间并没有反锁,现场除了被害人,还有另一名女子,名叫周稚童,女,二十五岁,仙桃市人。被发现时,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她身上有不少伤痕,有割伤,刺伤,捆绑伤,手腕处以及身体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经过血液比对,从浴室到窗台和客厅这部分血迹,就是来自于她身上。
送往医院紧急抢救,周稚童紧急输出1300毫升,才稳定生命体征。后续经过验血,在她的血液里发现过量苯丙酸诺龙、丁螺酮,以及苯二氮卓类药物。
周天明皱眉。
“没错,也就是俗称春,药。”
药剂量远超安全剂量三倍不止,这些药物让她神经交感,兴奋与麻痹交替,容易产生幻觉和亢奋感,身体上的触觉,嗅觉,感官被极大程度扩大,疼痛感减弱。整个人会陷入一种狂热的状态之中。
“你怀疑她磕了药后,杀害了袁潮?”
朱南点头。继续说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