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没什么事。”傅元嘉迟疑了一下,“下午除了去那电子公司之外没什么安排了是吗?”
秘书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傅元嘉点点头,心里有个盘算。
昨晚话未曾说开,他该直面韦乐生,告诉那个人,作为元应的哥哥,他不怪任何人,包括韦乐生。
他们的痛苦与失落尽管不尽相同,却都是源自傅元应的早逝。
随着时间的流淌,尚未成家的元应也只有他与他还会刻骨铭心地记得了吧。
傅元嘉熟练地点上支烟,深吸上一口,下午忙完后,主动找韦乐生见一面吧。
那个多啦A梦总不至于身份被揭穿之后就辞职了吧?
知道可能性不大,然而傅元嘉还是不免心中一跳,顺手就拨通了韦乐生的手机。
第一回直到断线也没有人接,傅元嘉锁着眉头又拨了一回,这次仍响了挺久,但在他按断重拨前,韦乐生接了电话,口气居然也是颓败的:“喂,谁啊?”
“乐生吗?”傅元嘉竟是生出了些许犹豫,韦乐生的声音比昨天粗哑了不少。
“嗯?!”巨大的惊讶即便是隔着通讯线路也让傅元嘉受到了冲击,他不自觉地笑了一声:“你没存我手机号是不是?”
“不,不是,”韦乐生沉默了一下再回答时,已经平静了下来,不过说起话来还是稍有结巴,“只是,那个,我没细看来电显示……”
“还在休息,还是已经休息了?”傅元嘉看看表,试探着问,“昨天是不是酒精过量了?”
“啊……”含糊其辞的回答,随后是一个震天动地的喷嚏。
傅元嘉舒展不久的眉头再度皱起:“不舒服吗?”
“没什么事。就是不大习惯喝酒。”韦乐生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很快地接下去,“本来酒量就不好,那次受伤以后,就、就更不行了。”
又是一顿,“没什么事,真的!别……别担心……”
最后三个字的音量似有若无如一缕孤魂,傅元嘉倒是听清了,心里暗自后悔,不自制总是会招来恶果,或大或小而已。
“你一个人住吗?我晚些去看看?”他脱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经过深思熟悉,但是话到半途,他的决心就已经下定了,“地址给我。”
老板的气魄更加能够穿透空间,直击灵魂,韦乐生嗫嚅:“好,我、我发你手机上。”
这句话之后,双方都沉默了下来,两三秒后,手机里传来韦乐生小心翼翼的发问:“老……元嘉?”
傅元嘉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没什么,你把地址发我,我一会过去。先挂了。”
结束通话后,傅元嘉将烟头熄灭,不觉在办公室里转起圈来。
他的心脏跳得不太符合规律。
不合常理的钝痛。
傅元嘉听说过一个他不知真假的说法:当你心碎时,你的心真的在受伤。
那些痛楚,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意识里的。
如果他现在突发心梗一命呜呼,自己会感到庆幸吗?
傅元嘉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团毛球,还有那个逗毛球的人。
很荒谬地想到,如果自己死在了此时此地,那小小的猫怎么办?韦乐生会带它回去吧?
元应的离开已经让那个人虚胖了一圈,如果自己再在正式认识他之后也撒手人寰,他是不是会再加一个吨位?
这个念头让傅元嘉忍不住地扬起了嘴角,他拉长了呼吸的频率,尽可能地吸入与呼出,心跳也随着呼吸的节奏缓慢了下来。
他虚脱地坐回座位上,一身的汗。
看来去见那多啦A梦之前,他还得先洗个澡,这个样子出现在韦乐生面前不好。
傅元嘉不想看到韦乐生那小心翼翼的、畏惧心碎的眼神。
那个人本来该是满脸带笑地挥舞着逗猫棒和猫玩游戏的——本该是元应给他介绍成令人尊敬的前辈、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搭档的人。
傅元嘉不由地伸手捂住了脸。
元应,最后陪你走完人生路的人,我也会好好地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