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辇缓缓走出大雾,闯进空无一人的破旧街区。
两匹高头大马行得很慢,车夫也不催促,只是紧张地环视四周。
车辇里,四个人坐在两侧,坐在靠外的一男一女脸上的神情依旧惊魂未定。
而另外两人,一个略显尴尬,一个面色冷峻。
“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颜墨渊抱膀看向许清游。
“说来话长。”
“让我来猜猜,你夜闯西市,炸了地下河道,对吗?”
许清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过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毕竟对方都追到这里了,知道这些也不意外。
可颜墨渊的下句话却让许清游犯起了嘀咕。
“老实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所以遇到你纯粹偶然,不用自我感动。”
“你不知道我在这里?”
许清游有些惊讶:“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混蛋下属周闯,是他把我绑到这里来的。”
“周闯可能反水这件事,有人告诉我了。”
“谁告诉你的?”“我不知道。”
颜墨渊说着,抽出来了一张字条。
“这张字条是苏临裳在拿腰牌的时候从她腰间掉落的。”
“苏女侠现在怎么样了?”“她身体素质好,没什么大问题了。”
许清游接过来一看,发现这张字条信息量很大。
字条上说,许清游带着袁安之和刘元卿一起去了西市林府,原因不详,另周闯可能有逆反嫌疑,建议观察。
这行小字写得十分精细,许清游只觉眼熟,却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这句话说明了两件事。
首先,写信人应当有贴身接近几人的机会,尤其是苏临裳,这样才能完成往对方腰间塞纸条的动作。
其次,写信人了解所有人的去向,并且与周闯有所联系,而且知道周闯反水,且与周闯是在对立面。
许清游问道:“你看见刘元卿了吗?”
“我没看见,你不是之前跟他在一起吗?”
“我们去炸水道的时候,我让他出去放风来着,我和袁安之动的手,现在想想太草率了。”
许清游转念一想。
刘元卿跑了也正常,毕竟炸地下水道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和袁安之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他自然是要去找颜墨渊的。
所以,刘元卿是没找到颜墨渊,还是压根没找?
许清游突然想到了这么一种可能性,他更情愿相信是前一种。
毕竟他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你让我冷静一下。”许清游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
他开始在脑海里梳理写信人可能的身份。
于槐博已经死了,不太可能,率先排除。
苏临裳自导自演的可能性不大,也排除,而且按照颜墨渊的描述,苏临裳并不知情。
汪添胧有放信的嫌疑,但显然那个字体不像是他的,而且当时许清游跟他说的是“西市”,却并未说林府,也可以排除了。
想到这里,许清游突然感觉有点好笑。
怪不得是他们几个人联手调查黑日呢,敢情自己能相信的就这么两个半人。
什么袁安之,刘元卿还有庄游鱼全都不靠谱。
许清游扫了一眼身边瑟瑟发抖的阎相儒和李依依。
哦对,还有这两个人,暂且可以相信,尤其是阎相儒,简直是个热血疯子。
袁安之和刘元卿全程跟着自己,且时间也来不及去放信,所以也可以大胆排除。
如此看来,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庄游鱼。
许清游现在越来越摸不透她了。
在她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她出现了,也证实了她的身份。
可是她偏偏是最有可能的送信人。
许清游尝试还原了一下庄游鱼的整个行动过程,唯一的疑点就是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去林府。
如果她和周闯通过气,再已知自己去西市,其实是有可能推理出自己会去林府这一现实情况的。
许清游不敢确定,所以还是问了颜墨渊一嘴:“你觉得最有可能的送信人会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庄游鱼。”
许清游眼神一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现在太需要别人的认可了。
“你还记不记得在顺德画坊里,庄游鱼画的封面。”
“我记得。”“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和那封面上的小字几乎一样。”
颜墨渊说到这里,许清游才想起来那字为何眼熟。
自己在顺德画坊的时候,可是特意拿起来看过的。
许清游一拍脑袋,暗道自己犯笨,随后他又问道:“你知道我刚刚被关在牢房里面,都有谁来过吗?”
“谁?”“庄游鱼和公孙不忌。”
颜墨渊有些惊讶:“庄游鱼和……万花楼的那个?”
“嗯,他们是一伙的,所以庄游鱼其实是……”
“双面间谍?!”
两人异口同声道。
一旁的阎相儒和李依依虽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但只觉不明觉厉。
“只能这么解释了,总不能是她良心发现吧。”
许清游安慰自己道,随即话锋一转:“所以你既然不是特意来救我,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说了你跟我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