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大学的校车有专门的停车场,停车场上几乎停满了大巴。
可不知怎么,顾礼看着前面季月的背影,就跟了上去,两人前后脚上了车。
其实在列车上时,顾江告诉季月他们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家里长辈向他透露的,而是他用自己的能力“看见”的。
顾礼能成为顾家小辈第一人,或者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顾家少主,除了依靠出色的水系天赋以外,更多的是靠他的预知能力。
预知,是一项可以看见未来从而改变未来的能力。
但顾礼并不是从小就有预知能力的。
顾家作为五系之一的水系传承世家,和其他四系一样有着传道护世之责任。
而顾家因水系攻击术法不多,专精于医术一道,导致顾氏子弟普遍自保能力低。
偏偏顾氏家风乐善好施,每多愚善之辈遭人欺骗。
顾家上一代家主特地定下家规,要求顾氏子弟修习武术护身,研习心理学护脑。
而顾礼在学习心理学方面展现了惊人天赋。
用其他家族长辈的话来说:
“顾氏这一辈的心眼子,全长顾礼一人身上了。”
要说顾礼有什么弱项,那就不得不提一提这武术了。
顾礼的父亲并非修士,母亲的术法天赋也只勉强能聚集一捧水,却偏偏生了顾礼这么个天赋卓绝的孩子。
因为父母在族中地位不高,孕期虽不缺营养,却是不受重视的。
直到临产期近,胎儿抢夺了母体过多的营养,导致母体孱弱而胎儿过于壮大——难产了。
在母体中憋的时间过长,顺产转剖后,顾礼是被抢救回来的,而他的母亲更是直接进了 ICU。
遭了大罪的母亲不喜欢这个给自己带来诸多苦难的孩子,而“妻奴”父亲更是厌恶这个差点夺走妻子性命的孩子。
顾礼就这么磕磕绊绊长到三岁,被送到了顾家建立的幼儿园,开启了寄宿的生活。
或许从小就需要看人脸色,才造就了他敏感多思的性格。
五岁初学术法时,顾礼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天赋,得到老师和族中长辈的认可,回到家中却被认为顾礼靠吞噬母亲性命才得来天赋的父亲打至濒死。
幸而如季家村一样,同族邻里间相隔很近,族内关系和睦,顾礼被邻居从父亲的皮带下救下。
在抢救室里的生死之间时,顾礼顿悟了,从此就有了预知之力。
凭此也得以被族长亲自养在身边,不必再受生身父母磋磨。
可以说,他顾礼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是靠着这预知能力……他看向坐在自己斜前方的季月。
这是第一个,他无法窥视的人。
顾礼在看向季月的那一眼时,感受到了如泰山压顶般的恐怖气息,让他畏惧到几乎战栗。但就季月本人表现出来的气息,她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或许是她隐藏了实力,还是说,这个季月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顾礼无意探究旁人隐私,但跟随家主学习的日子里,他也接触到了不少事情,季家、季月,将会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但预知术无法对季月施展一事,必须马上上报给族长,好尽快再做打算。
为了避免普通人误入,道法大学是修在百万群山最外围的一座山谷里,外面还布了不少阵法做防御。
大巴要进去,必须按照规定的路线前进。
山路,可不是好走的。
在第三次被颠得轻微离开座位后,再次落座的顾礼脸色苍白极了。
他一手紧紧抓住前座后背上的把手,另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一团清新的水汽漂浮在顾礼的鼻下,替他隔开大巴内难闻的气味。
“哥,你要是想吐,可以吐这里面。”
坐在顾礼身边的顾江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在随身带着的包里翻找半天,拿出一根黑色的垃圾袋,打开放在顾礼嘴边。
一股奇怪的劣质塑料的味道从塑料袋中传来,顾礼憋得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他余光撇向东倒西歪、早就陷入梦乡的季月。
不知为何,心底是不愿意在此刻表现出如此狼狈的一面的。
那个味道难闻的口袋最终还是用上了。
在司机师父的一个大甩尾,死抓着扶手的顾礼本是没受到什么影响的,奈何“猪队友”顾江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来。
这对本就在崩溃边缘的顾礼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创。
顾礼最后的理智全部用来抢过顾江手里的塑料袋,将自己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吐了个昏天暗地。
呕吐物的味道在顾礼将脸拿出来那一刻就张牙舞爪地往口袋外伸出了“触角”。
几乎同时,顾礼只感觉整个车厢内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自己。
红着耳朵将口袋系了个死结,顾礼有些心累。
早知学校所谓的校车是这样的,他当初就应该和家中在学校任职的长辈一起出发,何必非要来吃这苦头。
顾礼在列车上时遭了反噬,刚才又好一阵吐,一阵疲乏便毫不客气地席卷上来。
确定季月已经睡了过去,而到达学校的路还长着,车上此刻仍然清醒的同学也寥寥无几,顾礼索性也将头偏靠在车窗上,闭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