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摊着一本游记,有一段风景描写加了批注,边上一幅是花无缺照着文字画的春景图,一应俱全。
江小鱼立刻想到个赚钱的好法子:“你把这幅画送到书局,以后这本游记再印刷时就能多个插图。”
“好主意,但不必了。”花无缺握住他的手腕,“过来帮我题句诗。”
江小鱼看了会儿游记和画面,“那就题朱文公的《春日》,正好文中写的是泗水河。”
然而花无缺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只能挨在他身边写。江小鱼刚落笔,一双手臂环住了腰,下巴也垫在他肩上,
江小鱼手一抖,撇差点多了勾。
“你写,我不打扰你。”花无缺的气息扑在耳边。
已经很打扰了……
江小鱼定了定神,刚写完两个字,花无缺又说话了。
“小鱼儿,刚才我没说实话,其实我很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江小鱼皱了皱眉,“那你刚刚说……等下,你究竟有没有叫醒我?”
“叫了,你推了我一下。”
江小鱼偏头看他,“‘推了一下’算‘打你’?”
“挺疼的。”花无缺收紧了手臂,“不过你在梦里还在想我,我很高兴,没想到……”
江小鱼手肘向后撞了一下,“那是气的!”
花无缺不语,但气息有点不稳,江小鱼听出他在笑却也不理,只是莫名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有点潮,耳朵也渐渐发热。
片刻,花无缺轻咳一声,像是没忍住笑,“小鱼儿,你是不是写错了?”
“嗯?”
江小鱼再仔细一瞧,第二句诗的头两个字就错了,将“无边光景一时新”的“无边”写成了花无缺的名字。
“……”真丢人。
只听咔嚓一声,纤细的笔杆被捏断。江小鱼顺手将它丢进一旁的篓子里,撂挑子不干了。
花无缺重新拿一支笔沾了墨递给他,江小鱼看了一眼,没动。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江小鱼乖乖接过毛笔,脑子还是一片空。
花无缺握着他的手,在纸上补全自己的名字,又在旁边一笔一画写上“江小鱼”三个字,字迹虽然不同,并排在一起却有种微妙的和谐,连带着江小鱼的心也软了下来。
但还是嘴硬:“不是说要题诗么,这算什么?”
花无缺笑得温和:“一会儿把这边裁掉就好。”
不知为何,江小鱼总觉得花无缺有种特殊的本领,三言两语就能安抚好他的情绪,对着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想着想着,视线就落在了花无缺鼻子以下。看着看着,就贴过去亲了一下,只是磨着嘴唇,谁知花无缺往后退了一点,江小鱼亲了个空。
花无缺问:“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们近在咫尺,呼吸缠在一起,江小鱼发现这种时候思考有些困难。
“什么日子?”
“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话音刚落,花无缺按着江小鱼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偏过脸吻了下去。花无缺的吻和他本人一点都不像,凶得很,江小鱼努力仰头回应,身体不由自主斜靠着书桌,被桌沿硌得有些疼。
他向后缩了缩,“等一下,这里太挤了……”
花无缺抱着他的腰向上一提,江小鱼就坐在了桌案的边缘。
“想起来了吗?”
“没有……”
花无缺说了句“那就继续想”,挤进他两腿之间重新吻上去,江小鱼几乎招架不住,屋子里只剩两人重重的呼吸声。
趁花无缺松开他的间隙,江小鱼说:“我想起来了。”对上那双深黑的眼眸,忽然福至心灵,“……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花无缺眉目含笑,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嗯,六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遇见你。”
六年弹指一挥间,从无到有,相守的时光已占据了生命的四中之一。自相遇那天起,恩怨意外地勾起命运的红线,穿连了过往和余生。
江小鱼坐在桌子上比花无缺高一些,花无缺倾身抱住他的时候,正好靠在他颈窝。
从这个角度,江小鱼正好能看到他挺拔又有些弧度的后背。
“怎么了?”
花无缺低笑一声,轻轻啄吻他的脖子。那触感像羽毛一样,江小鱼瞬间一麻,耳朵到脖颈像是起了火,渐渐漫上血色。
“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是害羞。”花无缺的语气玩味。
“那我下次用手帮你……的时候,不要脸红,又不是第一次了。”
江小鱼见花无缺果然怔住了,稍带得意地推开他,准备下来,却被抓住了手腕。
花无缺深深地看着他,竟无端让人觉出一丝凉意。“那不是害羞。还有,今晚不许求饶。”
江小鱼惊得下来时没站稳,差点扑上去。
“……好哥哥,开个玩笑别当真,我屁股还疼着呢。”
花无缺嘴角一抿,江小鱼立刻闭上了嘴。真是克星,他想。
等他们发现凌乱的书桌时才想起原本要做什么,宣纸皱了一片,画面被不知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毛笔染了一大块墨团,彻底不能看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