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笑闹着,就在这时,外面骤然传来一阵乱嚷,惊了两人一跳。
元汐紧张的抓住春芜的手,声音有些发颤:“这是怎么了,你先去——”
还未等她说完,一个侍女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连行礼也顾不上,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太子他……他带兵逼宫了!”
元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想到这逼宫一事,到底还是真让她给撞上了。
前一世太子逼宫时,他们一家还远在青州,父亲也没卷入那场风暴之中,而这一世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他们一家提前来了京城,父亲在京城还做着不大不小的京官,日日入宫点卯,父亲一生恪尽职守,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倘若太子逼宫成功……到时候,会牵连到她父亲头上吗?
一想到此,元汐急忙说道:“快,我们先去找爹娘!”
三人刚要出去,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长廊传来,只见哥哥元朗神色匆匆,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发丝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飞奔过来的。
“汐儿,你们没事吧?”
元朗喘着粗气,目光急切的在她们身上打量,确认三人都安然无恙后,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语速飞快的说道:“娘在花厅那边,让我来寻你们过去。”
说罢,便伸手示意她们跟上,转身大步朝花厅走去。
元汐三人赶忙跟上。
一路上,元汐心急如焚,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爹娘的面容,脚步也愈发急促。
等赶到了花厅,只见花厅里灯火通明,厅里的烛火将四下都照的亮如白昼,家丁们手持棍棒侍立在门口周围,脊背挺的笔直,神色紧绷。沈微兰穿着寝衣坐在厅中,一头乌发只随意挽了个髻,领口处的盘扣扣错了位,显然是慌乱起身顾不得整理。
“娘,汐儿还没睡!”元朗大步上前说道。
沈微兰见元汐,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汐儿,你爹还在宫中没回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两世都在爹娘的宠爱下长大,但此时面对娘亲的脆弱,元汐尽力压下心里的慌乱,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又安心,轻轻拍着沈微兰的手,安慰道:“娘,您先别急,爹平日为官老实本分,也不得罪人,一定没事的,外面……外面那些动静说不定都是虚张声势!皇上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自己的儿子给弄下去!”
虽然这样说着,沈微兰还是不能宽心,脸上愁容满面,外面时不时传来的乱嚷以及刀器格斗声就像一道道的催命符,每一声都能让她心弦蹦紧。
“在爹平安回来之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办法自保。”
父亲此时生死未卜,元汐只能强装镇定,定了定神,转头飞快的对元朗说道:“哥哥,你快去叫人关好门,在爹平安回来之前,谁来敲门也不许开!”
此刻外面局势失控,难免会有乱民趁火打劫,万一被破门而入,那就更糟了。
“哦,好。”元朗仿佛如梦初醒,慌里慌张的点头,白着脸转身离去。
元汐又转头对春芜说道:“春芜,你去召集身强力壮的家丁们,迅速分成两队,一队立即去往各处府墙下守着,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大声警示,另一队在府里各处巡逻,防止有人趁乱潜入。”
春芜连忙应下。
随后,元汐将目光转向另一个侍女,安排说道:“还有你,去让厨娘们多烧些热水,再把家里现成的干粮馒头等食物都拿出来,按人头全都打包好……”
沈微兰看着女儿有条不紊的指挥家下众人,不禁愣了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在她的印象里,女儿一直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平日里连府中的琐事都很少过问,遇到事情也总是依赖他们,可如今,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望着元汐镇定自若的模样,沈微兰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下来,同时也感到一丝欣慰。
府里下人们迅速集合,各司其职,元汐盯着众人忙完一切,便叫春芜找来一把梯子,提起裙摆要爬上去看看外边的情形。
这一举动可把春芜吓得不轻:“小姐,你快下来!外边太危险了,万一叫人看到怎么办!”
“没事,我小心着些。”
元汐正要往上爬,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停在了府门外边。
接着,只听府门被拍的山响。
元汐扶着木梯子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摔下去。
全家人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脏随着拍门声剧烈跳动,每一下都仿佛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时,外头的人高声呼喊:“快开门!有人在吗!谢大人来了!”
声音在外边嘈杂的喊杀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急切。
家丁门面面相觑,都握紧手中的武器,其中一个家丁壮大胆子问道:“什么谢大人,我们不认识!你们到底是何人?”
“是皇上亲封的侍书,詹事府詹事,谢安谢大人!”门外的声音洪亮。
家丁们彼此交换着眼色,他们从未进过宫,哪里认得什么宫里的“谢大人”,就在众人犹豫之时,元汐神色一凛,快步下了梯子,朝着大门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快开门!是谢大人!”
家丁们虽满心疑惑,但还是听从了自家小姐的命令,缓缓打开了大门。
那一瞬间,一股刺鼻的烟火味扑面而来,门外不远处的街衢火光冲漫天,浓烟滚滚,仿佛人间炼狱。
元汐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呆在原地。
就在这时,只见一匹骏马从火光飞驰过来,嘶鸣着停在门口,马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是谢鹤安。
他身形挺拔,只是以往束的整齐的发髻此刻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凌乱的垂落在脸颊旁,清冷白皙的面庞上沾染了灰尘,身上的深色长袍也不复往日的整洁,沾染着斑斑血渍,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谢鹤安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却难掩疲惫,那一贯清冷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的情绪。
元汐眼眶一热,一句“谢哥哥”刚要出口,却被谢鹤安一把紧紧的拥入怀中。
谢鹤安的怀抱带着滚烫的温度,混杂着烟尘气息与淡淡的血腥味道,
元汐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双手无意识的抬起,想触碰他的身体又莫名有些胆怯。
谢鹤安的手臂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声音微微发哑,往日的清冷此刻全然消失不见,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你没事。”
元汐的身体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