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头疼,浑身酸痛。
柴誉绝望睁眼。
天杀的,他怎么还没死。
这个稀烂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真的有必要继续活下去吗?
“主人。”喜之郎贴在窗户上,晃晃果冻般的身体,“你要吃脆瓤西瓜还是沙瓤西瓜?”
柴誉打开窗子,“脆瓤。”
喜之郎顶着西瓜种子,点点头,“好。”
探头抵在墙上,柴誉抬起手臂,动作有气无力。
穿上长袖外套以后,他直直地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很难想象接下来的生活,还要由他自主度过。
柴誉以手掩面,揉着疲累的眼睛。
他在反复思考他对未来没有规划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在他原来的计划内,他现在应该已经死掉了。
早上坏。
艰难摆脱床铺的强制爱,柴誉戴上帽子,躲避耀眼的日光,走进客厅。
如今不同往日。
有了玛尔巴斯的帮助,他再也不用每天守着罐罐过日子,堪称史无前例的手指大解放。
他甚至专门腾出一个房间,用以盛放满墙满地的罐罐,随吃随取。
庭院里,热闹至极。
白鸽和松鼠接力浇水,西瓜嫩苗在风中轻轻摇晃,还带着些许水珠。
小老头和黑熊做着手工,正在规划圆木的切割与加工。
玛尔巴斯哼着歌儿,一边与喜之郎聊天,一边开着罐罐。
柴誉倚在门框上,闭了闭眼。
啊,真有活力。
可惜他是腐烂蘑菇,格格不入。
咪咪向前跳跃,踏上他的肩膀,用毛茸茸的脸蹭着他的耳朵。
柴誉捉过咪咪的前腿,抱在怀里。
假如他是一只恐龙,不用上学,不用上班,不用社交,只是灭亡……
“柴誉。”玛尔巴斯忽然转身,向他招招手,“今天早上吃什么?”
柴誉摸着猫头,“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吃。
他好累。
不想睡觉,更不想醒着。
他只想消失。
玛尔巴斯想了想,打断他的消失过程,说:“那就继续吃炖菜吧。”
柴誉叹气,问:“普罗旺斯炖菜?”
玛尔巴斯说:“好啊,只要你做,我就吃。”
柴誉转身,走进农田。
“柴誉。”小老头坐在喷泉旁,叫住柴誉,“我还要吃烤羊排。”
柴誉看向他,懒得说话,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吃,都可以吃。
大不了,他在菜里放砒霜,要死一起死。
走到松鼠群中,柴誉端着盘子,摘了几个黄红彩椒。
喜之郎将西葫芦递给他,看清柴誉的脸色之后,它开口问道:“您还好吗?”
柴誉头都不抬,“很好,好到爆炸。”
喜之郎欲言又止,“可是,您的黑眼圈,好重啊……”
“昨晚又失眠了吗?”喜之郎担忧地问道。
柴誉粗略回答道:“算是吧。”
每隔半小时醒一次,比时钟都要规律。
上辈子冒犯了古希腊掌管睡眠的神,这辈子天天失眠。
擦去番茄上的露水,柴誉将它放进盘子中。
天天失眠,倒也不至于。
只不过是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罢了。
一天能睡十四个小时,但仅限于白天。
令人头疼的作息。
喜之郎帮他剥开洋葱表皮,扔进盘子中,说:“如果您累了,就去休息吧。”
柴誉啃着番茄,指了一圈庭院,看向喜之郎,“你觉得,我能休息吗?”
喜之郎回头看了眼玛尔巴斯和小老头,说:“可以啊,你的身体最重要。”
柴誉拍拍它的脑袋,“好孩子。”
喜之郎不明所以,看着他又离开,走进厨房。
走到料理台前,接了些水,柴誉清洗着彩椒与西葫芦。
凭心而论,他讨厌太阳。
柴誉抬起头,对着肆意散发光芒的太阳,狠狠地比了个中指。
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再次比着中指。
做完这一系列毫无意义幼稚无比的小动作之后,柴誉低头,接着处理食材。
偶尔,他需要疯一些。
比如谩骂太阳,比如向人生开炮。
做完普罗旺斯炖菜,羊排在烤架上,香味渐渐传至小院。
动物们没有停留太久,吃饱喝足以后,便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农田里,只剩下巴德和喜之郎聊天,偶尔与玛尔巴斯说几句话。
随后,玛尔巴斯将庭院里的空罐罐打包收拾,装进麻袋,堆到仓库的空地上。
柴誉开门,走到她的身边,“我来吧。”
玛尔巴斯停手,打量着他,明显不信任,“你?”
柴誉看向她,“不可以吗?”
“并非可不可以的问题。”玛尔巴斯捋着耳边的碎发,“你脸色太差了,休息去吧。”
柴誉很是固执,站在原地,“我姑且还能活动。”
“那也不行。”玛尔巴斯将几颗生菜放到架子上,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轻声说道,“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柴誉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天杀的,他怎么还没死。
收拾完庭院里的木屑,以及仓库里的杂物,众人聚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饭。
玛尔巴斯将一大块面包浸在炖菜里,说:“房间里的罐罐快被吃光了,你记得补充。”
柴誉蹙眉,看着玛尔巴斯,“这才几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