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誉抬眼看向他,缓了缓神,按着料理台,站起身来,“……没事。”
咪咪在他的右手边,小心地蹭了蹭。
柴誉摸着它的小猫脑袋,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
他眼神僵硬,一顿一顿地移着视线,看向贝蒂,说:“谢谢你。”
贝蒂眉头紧皱,“你的身体……”
“我没事。”柴誉想了想,“不用再看着我了,我休息一会儿。”
他向外走去,贝蒂不离不弃,“您确定没有事情?”
柴誉没有回头,“没事。”
一般情况,头昏是正常的。
再缓一会儿就好了。
看得出来他的状态十分之差,喜之郎和贝蒂没有多加叨扰,悄悄带上了门,走出厨房。
柴誉回到卧室,将门锁上。
“喵。”咪咪用爪子扯扯他的裤腿。
柴誉低头看去,“你怎么在这儿?”
咪咪垫垫小爪子,目光一错不错地看向柴誉。
柴誉略过它,走向衣柜,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而后躺回床上。
贝蒂的治愈魔法,效果显著,伤口仿佛从未有过,不复疼痛。
床板冷硬,枕头高度不够,头硌得很疼。
柴誉看着木质天花板,眼神木然。
突如其来的空白,以及突如其来的疲累倦惫。
累。
好累啊。
柴誉拿过被子,盖在头上,沉默许久。
突如其来,好难过。
旧事,都是旧事。
好像他在切菜的时候,脑中一直回荡着的,就是那些事。
毕业以后,无所事事,连面试都不想去,每天都在焦虑。
焦虑余额与时间,焦虑人际关系与工作,什么都焦虑,所有都焦虑。
鼓起勇气去找工作,却被前辈说是社会化失败的产物。
无法融入集体,无法工作,无法和人正常交流。
好艰难。
社会化失败的产物。
前辈说得没错,他不适合在社会生存。
即使如此,父母还要催婚。
好不容易和父母取得联系,还要被明里暗里地催婚。
相亲又能怎样呢。
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青春靓丽,夺目耀眼,而他只是一坨蘑菇,适合在角落里慢慢腐烂。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同样不会被任何人喜欢。
不想活了。
为什么死了以后,还要被自顾自地甩进异世界。
他不想再活一次。
哪怕再活一次,他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而别人是流光溢彩的宝石。
躺了许久,也哭了许久,才逐渐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柴誉摸向身旁,摸到一团温热的毛茸茸。
是咪咪。
咪咪蹭蹭他的手掌,“喵。”
看它在手中来回打滚,柴誉再次闭眼,右手无力垂下。
窗外,史莱姆贴在玻璃上,小声问道:“主人?”
柴誉不想回答,更不想动。
想和全世界生生剥离。
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杰里走到床边,用爪垫碰碰柴誉的小臂。
柴誉没有动作。
杰里又用耳朵蹭蹭他的肩膀,“起来。”
柴誉无动于衷,“不要,我放弃做人了。”
杰里说:“带你出去玩。”
柴誉拒绝道:“不要。”
“哎。”杰里重重叹气。
柴誉说:“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杰里推推他的小臂,“我不会杀你,我要带你出去玩。”
柴誉堂堂装死,不说话。
催促无用,杰里索性转身,用尾巴缠住柴誉的腰身,将他薅到背上,语气不容置疑,“晚了。”
柴誉像是没有骨头,躺在虎背上,脑瓜子疼。
柴誉还是那句话,“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杰里不悦地甩尾关上门,“你不如杀了我,希望更大一些。”
“你不许死。”柴誉说。
杰里问:“为什么你能死,我就不能死?”
柴誉笑道:“因为我是废物。”
杰里冷哼一声,载着他走出小院,“我不许死,你更不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