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留过食物,瓦伦抬起柴誉,让他稳坐肩头,准备带他回到小院。
傍晚,红霞满天,微风不燥,风从几公里之外的湖泊吹来,带着为数不多的湿意,拂面而过,在草木的沙沙声中,隐隐约约能听见其中夹杂着的、来自农庄和小镇的吵闹声。
“如果你感到无聊,可以来找我们。”瓦伦笑呵呵地说,“我们会定期举办小型聚会,唱歌跳舞,活动很多。”
柴誉恹恹抬眼,“不是杀人越货的事儿,我不去。”
瓦伦叹息,“好吧。”
行至小院篱笆前,一把火在屋前燃烧着,照亮了院里的简单景色。
瓦伦轻放下柴誉,俯身用头蹭蹭柴誉的身子,“再见。”
说完,它便转身,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望着瓦伦离开,柴誉扫了扫身上的熊毛,走进小院,在那里,白鸽和松鼠翘首以盼。
松鼠歪歪头,笑道:“我们今天开垦了九块田哦。”
白鸽不甘示弱,“我们给蔬菜浇了水。”
柴誉则是垂眼跌进躺椅里,“干得不错,奖励你们。”
与黑熊不同,松鼠和白鸽是干实事的,既然它们做了活,柴誉就没有不给罐罐的道理。
何况,看它们身娇体弱的样子,实在不是杀人的料。
就放过它们吧。
吃着盘中美味的鸡肉罐罐,巴德说:“再有几天,农田就要被开垦完了哦。”
柴誉懒懒看向屋后的农田,地皮湿润,土壤松散,嫩苗生长在阳光下,随风而动。
柴誉收回视线,没说什么。
他都是将死的人了,再注意那三分地也没什么用。
夜晚,动物已经离开。
柴誉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
史莱姆在他身边跳跳,问:“你怎么了呀?”
柴誉闭眼,“失眠,睡不着。”
史莱姆很是担忧,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柴誉看向它,“你有右佐匹克隆吗?”
史莱姆摇头,“没有哦。”
柴誉叹气。
算了。
没有就没有吧。
反正有了也照样死。
由于实在睡不着,耳鸣不停,柴誉一直枯躺到了凌晨三点,才逐渐被睡意打败,浅浅睡去。
当然,他的睡眠质量稀碎,即使睡了,也很难恢复体力。
无边无尽的梦里,柴誉仿佛又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反胃感上涌,柴誉扶着桌子,在梦里干呕起来。
如此呕到了早上六点,他才从浅眠状态中清醒。
窗外一阵嘈杂,柴誉开了窗子,看向小院。
看了几眼,他的天彻底塌了。
一大群动物围在小院里,等着柴誉分发罐罐。
史莱姆跳到他的腿上,说:“它们已经等了很久呢。”
柴誉抹了把脸,“我不在乎。”
史莱姆歪歪果冻身体,“嗯?”
和他讲不通,柴誉只好下了床,简单洗漱,走出木屋。
看见柴誉来到小院,动物们竭诚欢迎。
松鼠点点下巴,说:“我们已经种完田了哦。”
白鸽也飞到他的面前,说:“还有我们。”
尼尔带着几只幼熊,携家带口,有些小羞涩,“孩子饿坏了。”
那可真是,百花齐放,百嘴吃食。
柴誉头疼,看着乌泱乌泱的动物,想死的欲望达到巅峰,“要不你们还是把我杀了吧。”
尼尔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死,但是,只要我一天在,就不会让你死亡。”
柴誉:“……”
柴誉比了个手势,“你厉害。”
顶着所有动物的目光,柴誉很难无视,便坐在睡椅中,“不许喧哗,不许争吵,人人有份。”
巴德点点头,“一定会哒!”
柴誉叹气,搬出来几百个罐罐,手指一钩一拉,化身成为无情的开罐罐机器。
巴德嗷呜嗷呜地吃着罐罐,从肉泥里拔出脸来,说:“蔬菜还在生长期,我们会经常来浇水施肥。”
柴誉没抬头,“不用告诉我,直接进门,不要犹豫。”
反正他不怕偷抢虐杀,如果哪天被盗贼杀手结束了生命,也算是件好事。
凶手配享太庙。
黑熊急头白脸地炫着罐罐,炫了几十个,忽然抬起头,瓦伦问:“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柴誉说:“杀了我。”
瓦伦坚定拒绝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柴誉恶狠狠地开着罐罐,然后成功因用力过猛而把手整抽筋了。
缓和着抽筋的劲儿,柴誉想死。
黑熊环视周围,说:“我们帮你砍柴吧。”
刚好这里树木资源很充足。
柴誉想了想,觉得以他的力气,确实不可能干砍柴的活儿,于是点点头,“砍吧,放进柴房里就行。”
黑熊吞了一大口鸡肉泥,问:“你需要多少?”
“半个柴房吧。”柴誉说,“也可以多一些。”
虽然目前不知道有什么用,但他的囤积癖作祟,必须要填满柴房。
黑熊欣然答应。
柴誉沉默开着罐罐,心如止水。
好像死了,又好像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