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要去哪?”
那身绯红官袍堪堪擦过手心,晓琴即便是伸长了手,也够不住她的大人。
李月角克制住情绪,转身迎向萧烬墨的身影,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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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背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李月角心生错愕,下意识转头看去:“……妈,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给领导请好假了吗?怎么又回不来了?”顾女士拆开新买的一副对联,叉着腰对准女儿说,“你这都多久没回家了,工作再忙也得过年回来看看我和你爸啊!”
“馆里临时接了一批私人收藏,但是黄教授家里有事……”李月角话头都弱了几分,“他提前休了假,馆里实在没人,所以我……”
“你领导故意的吧!专挑这种时候休假?”顾女士气愤道,“他倒是提前回家过年去了,让你一个实习生留下来加班?哪还有这样的道理?!”
李月角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妈一个人独自打抱不平。
其实,她还藏着一半原因没说。
那批私人收藏破损严重,其中有一本话本,光是扉页就有上百个虫洞。
为了能尽快回家,李月角连续熬了好几夜赶进度,最终倒在了工作台上。
手边还摊着那本残卷。
再次睁开眼睛,她人已经置身穿进了这本话本世界,甚至还有系统。
“妈,你和爸都要好好的。”李月角轻轻拥抱了一下母亲,“就算我不在了,你们俩以后也要好好过啊。”
“……”
“……松手。”头顶那人却说。
李月角心生错愕,她诧异抬头:“妈,你说什么?”
“——松手!”
车辙轧碎了几块石土,马车变得颠簸起来,李月角身体无意识撞在了一处□□的肉墙上。
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唔……”
头顶处继而又传来一声闷哼。
她眼神恍惚,脱口问道:“……怎么了?”
男人额间青筋隐现,他眉头紧锁,朝着这个大梦初醒的女子,嘴里艰涩地挤出了一句:“松、手。”
李月角低头一看,大脑顿时宕机。手竟不知何时握在了人家的手臂上。
关键是一直都没松开。
“啊!”她霍然清醒,吓得连忙撒开了手,整个人都开始后怕起来。
而这位堪比瘟神的萧大将军,此时的他眉峰微蹙,神情隐隐带着痛色。
李月角动作一顿,指尖触到了一丝血迹。
“将军受伤了?”她壮着胆子问道。
瘟神没有搭理她的问题,只是一言不发的褪下外衫,衣衫窸窣摩擦。
李月角下意识别过脸去,可余光还是瞥见了其腰间和臂膀,皆缠裹纱布。
白纱上隐有鲜血沁出。
伤口裂开了。
难怪这人的身上,一直有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抱歉。”李月角眸中愧色一闪即逝,有些坐立不安。
她眼观鼻、鼻观心,但后背冷汗簌簌不止。
“你怕什么?”萧烬墨斜睨着她,慢条斯理道,“该怕的应该是那个伤了我的人。”
李月角垂下眼眸,刻意回避了他的视线:“……敢对将军动手,此人委实大胆了些。”
“是啊。”男人意味深长地打量起了眼前端坐避嫌的女子,轻描淡写道,“在下也很好奇,所以就把他的胆给掏了出来。”
他缓缓说道:
“大人不妨猜猜,那人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李月角如坐针毡,僵硬地扯起一个笑容:“将军说笑了。”
“呵……我看你胆子也不小。”萧烬墨不置可否。
一卷纱布稳稳当当地掷在了李月角怀里。
“过来帮我。”他道。
人在屋檐下,没有不低头的道理。
李月角内心挣扎了一番,遂后微微叹息,终究是认了命。
萧烬墨不知何时已经拆下身上沾血的纱布,伤口有些化脓,鲜血还在慢慢渗出来。
他身上伤痕遍布,新伤叠加在陈年旧痕之上,李月角偷瞄了一眼男人的表情,他本人好像早已习惯了身体上带来的疼痛。
“忍着点。”
女子手法生疏,她艰难地半围在萧烬墨的身侧,清晰地感受着那人的呼吸的温度。
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李月角的耳畔。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了过去,察觉男人眸底暗潮翻涌,唇线抿成一线。他一声不吭,神情难掩痛楚之色。
李月角好像看见了瘟神脆弱的一面。
……
……她会不会被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