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霖坐在侧位上,身边是其子徐昌麟。
“哪里的话,此事自由徐公做主。”
知县罗新癸坐于主位之上,自顾自地饮茶。
并未因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影响到心情。
厅中其他不相干的人已全被屏退。
徐司霖来到这里时,刚巧徐昌麟正在这里请示罗新癸的追查令。
由于明日沈怀川将要亲自查看赈灾粮的情况,所以必须趁今晚用好粮食来补齐全部的赈灾粮。
“这赈灾粮的事,大人看该怎么办?”
徐司霖暗示罗新癸也该出一部分。
“既是徐公子的事,自然是徐府的事。徐公还请放心,本官绝对会追查到底。”
罗新癸笑着喝了口茶,一副好说好说的样子。
意思却很明显。
事是徐昌麟没守好北粮仓导致的,自然由徐府补齐所有被替换掉的粮食。
罗新癸会帮忙追查失窃的粮食,也会命令手下的人配合换粮。
但需要补齐的赈灾粮,他是半分都不会出。
言尽于此,没什么需要再说的了,客套几句后,徐司霖起身告辞。
罗新癸却突然放下茶杯,脸上笑意褪去,问了一句:
“徐公需要本官办的事,可都是办好了。先前答应本官的东西,不会受到影响吧?”
“自然。”
徐司霖假笑应答,咬紧了后槽牙。
父子二人坐上回徐府的马车后,徐司霖反手就给了徐昌麟一耳光,脸色黑沉。
徐昌麟被甩出、撞到窗架上,又立即跪地认错。
徐司霖沉着脸说道:
“姓罗的这个狗贪官,还真是半分亏都不吃。你晚上将先前答应他的银子送过去吧,追查窃贼的事还得靠官府。”
之所以先前能顺利将赈灾粮从官府粮仓中换出,自然是得了默许的。
“是。”
徐昌麟顺从地应答,又接着说道。
“禀父亲大人,此事儿子觉得有些蹊跷。”
“说。”
徐司霖斜靠着闭目养神,甚至没有看徐昌麟一眼。
“北粮仓留下的脚步印虽多,却乱中有序,像是经过了整齐训练的人做的。在整个龙栖县中,有这样队伍的人,除了咱们徐府,父亲大人觉得还有谁?”
徐司霖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寒光闪过。
“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官府的人干的?”
“儿子也只是猜测。”
“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徐司霖将徐昌麟从地面拉起,扶着他坐到身侧的软榻上。
“刚打疼了吧。你知道,为父这都是为了你好。”
“儿子知道,都是孩儿不对,让父亲操心了。”
“你知道就好。这徐府,迟早都是你的。敢冒犯我们徐府的人,都得死。”
徐司霖脸上的寒意褪去,笑着说出了这番话,又是一派慈父的样子。
“父亲大人教训得是。”
*
次日上午,徐司霖便派人去请沈怀川,一同前往东粮仓查看赈灾粮。
知县罗新癸已笑盈盈地等候在此处。
“辛苦诸位了。”
沈怀川认真检查了粮食,发现确实全都是好粮食。
看来徐司霖昨日确实连夜补齐了赈灾粮。
“罗大人,先前不是说明日会开仓济粮吗?本公子明日也一同前来,可好?”
沈怀川乐陶陶地晃悠着手中折扇,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罗、徐二人对视一眼。
“自然可以。”
无论怎样,只要这位公子爷高兴就好。
徐司霖又感觉肉开始痛了。
昨日他调了其他好几个小粮仓,才将这赈灾粮补齐。
心情再也不似刚知晓有那么多赈灾粮时的兴奋和高兴了。
本想这位爷看完后,再又将粮食换走。
可是现在这位爷还要亲自开仓放粮,他也不好立即将粮食换掉。
算了算了,徐司霖自我安慰。
到时候一定忽悠这位爷多买几座园子,把这些钱都成倍薅回来。
但是没想到沈怀川对开仓放粮这事十分具有热情,连着六日全亲自来放粮。
来领粮的是去往各村庄赈灾的官吏队伍,所以每支队伍都领了大量粮食后方离去。
短短六日,硕多赈灾粮已经被分派得差不多了。
这期间,徐司霖甚至是罗新癸都想尽各种办法、试图转移沈怀川注意力,但都被沈怀川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一番操作下来,徐司霖竟是损失了双倍的粮食。
而北粮仓被盗走的粮食仍旧毫无音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徐司霖欲哭无泪,只能吃下这个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