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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Without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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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当夜晚迫近的时候,女神再次回到那扇门前,听到里头的人说话;他们在更换衣服,言语声不过是为仪式所生长的另一层外壳中夹杂的次等修饰,“不算是件特别愉快的事,但作为趣事提出来,还是有自己的价值...”总管这么说;“说吧。”多米尼安说,“那是什么事?”

她站在门外;星星一点一点从夜空里浮现。“——那好。”总管笑道,“是血王的一项...激励的政策...花招,您说呢?”“那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多米尼安回答,“他实在是做了很多了。奖励食物,奖励土地...”

她掐着自己的手。

“噢,不是。”

衣服显然穿好了,之后,传来的那阵树叶样的声音,是梳子在头发里穿梭的声音。“怎样跟您说呢?”总管琢磨道,“那是个宣传性,仪式性的行为。是这样的:血王声称,等到他将您...击败了之后,要建一座很大的...火焰的祭坛,在里头点燃不灭的火焰,纪念在和您作战中死亡的士兵,他承诺,将他们都变成英雄...真够有趣的!”

趣事一桩,但只有一个人在笑。女神听着,眼角垂下,而另一阵声音迟迟不响起,一会,衣料舒展,这人站起来了。她听见了,便从门口退开,却听到一个声音,有点陌生,颇为冷漠,平淡地重复了一句:“火焰。”

“火焰,就是这样吧。”多米尼安回答,不以为然,“它自然可以烧一会,像所有的野火那样,但等他们的血在自己身上停滞了,被彻彻底底抹去了,这火焰就会熄灭,像从没存在过似的。没有任何事能——”

“您的王冠。”总管插了话;那句话就这样卡在空中,没有下文了,但对于她来说,她花了好一会才认出是谁在说话,这熟悉的声音是谁的,而这声音没说完的话,她终究也很清楚:没什么能留下来。没有任何事。

物品被传递。“我一定要戴着这个,还披着披风吗?”多米尼安说,“我认为我自己的鳞片已经够沉了。”说话人似乎原本是说做一个玩笑,但不知怎么像是埋怨,引来了相当郑重的解释:“值得怀疑,您知道吗?值得怀疑:近来有人质疑您的权威。幸运的是,往往也只有最善变的胆小鬼,才会闲言碎语,如此胆小,乃至于他们会被任何威慑性的花纹吓到:比如说,蝴蝶的鳞片,蜥蜴的皮肤...比如说权杖和王冠。实际上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一阵沉默跟着他的话。“我在开玩笑。”对方说。“我知道,我知道。”总管回复。

王冠被戴上了;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她有点失神的眼睛首先看见的就是这顶王冠,几年前,被她设计,并亲手打造出来,那顶她承诺要给他的,“漂亮的黑王冠”,而它兑现了她的承诺:它漆黑又肃穆,带着恐怖的威严,但又有点儿深沉的优美,像它如今的主人一样;她和他看着对方,都愣住了。“一顶黑王冠,一顶白王冠!”总管笑道,“要我说,真是般配的一对...”

“女神。”多米尼安给她行了个礼,她站在原地,不知是该伸出手,还是就这么站着。“您来的正好,我们就不用去找您了,大人正说要去找您呢。”

总管说;他说了这话,多米尼安才仿佛接了个命令一般,对她伸出了手;她将手递给他。他们沿着塔的阶梯向下走,窗外,晚星布满天空,而月亮只剩下一道镰刀似的缝。“看来这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见状,总管评论道,女神笑了笑,点着头...这一天的月亮的格外地细。

“是这样吗?”多米尼安说,转角时,他的手轻轻揽了她一下,她便很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听见那声音柔和,但灰暗,默然地,说:“我的月亮可一直在这里。”

总管大笑起来;一是因为女神脸红了。但她无法和他解释这红晕的原因,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不知所措。说话人这么说着,但没有再看她,只有手,还牵着她的手。

他们进了大厅;她从来没有习惯这些男人的目光,从那最开始的第一天起——那让她从梦中醒来的一天,但实在难以说清,到底哪一个,是那个永久,孤身一人的梦更残酷,还是这个喧哗而危险的现实更虚幻。人难以确信哪个是梦。她走上高台,坐在第一天她见到那个身穿白衣的龙王的座位上,不过这一回,她身边坐的是另一个人了。

她的眼睛看向桌上的餐点和酒水。

“您还好吗?”多米尼安坐到她身边;他的手轻轻靠着她的手背上。

女神摇摇头。“噢。”她小声说,“我很好。我很好。”

她看见桌上的食物有一层血色的微光,而杯中的酒是沉郁的黑色。当多米尼安站起来,做简短的致辞时,女神感到自己的喉咙酸涩,和胃部发紧。她的下腹传来抽绞一般的刺痛感,乃至于她皱起眉头,而在她身旁的这个人,在完成致辞之前,就发现她的情况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他颇为唐突地结束了这段冷漠,不见感情和连结的致辞,重新坐到她身边。“您怎么了?”她摇摇头。“哪里疼?”他问她。“没有。”她企图微笑,但没有什么效果,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

“喂,大人!”有人在下边叫道,吆喝着,站起身,挥着手,“我们替她打了这么久仗,也叫您的妻子说两句——”

“别。”女神要拉住他,但他已经站起来了。“别。”她请求道。

“用餐,士兵。”多米尼安说道,“你的母亲身体不适,没有时间陪你胡闹。”他冷冰冰地瞧着这个士兵,“要是你执意如此,可以到露台去用餐,免得让众人不快。”

“那怎么行呢!”对方不依不挠,“这么难得的宴会,她刚来,又这么没精打采,要死要活的,多么——煞风景啊,怎么不是她出去呢?”

“您啊!”总管笑骂,“才开始,就喝多了吗?还不出去醒醒酒——”

“您是对的。”正在这时,女神说;男人们都抬头看她,见她很吃力地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勉强笑着,说:“诸位都勇敢地,艰辛地战斗了。我看了所有的账务和伤亡的数字,阅读了所有的记录,但绝对不能说,了解了你们大家所知道的苦楚。我对诸位都有偿还不完的恩情,今晚,还请原谅我的失态,尽情地享受,纾解自己的疲惫吧。”

他看着她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面色痛苦,不过等到坐下来,才开始小声,但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下,他就不管谁在窃窃私语,谁还在看着了,把她包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哪里不舒服?”他问她。“没有,没有。”她小声说,但觉得手脚都没力气,有种异样的酸痛感,“就是下腹有点疼。”“肚子疼?”她这么说,对方反而很焦急,“我说了,您不应该来...”

他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她杯中的酒。“哎呀!”总管叫道,“万一有毒怎么办?”但多米尼安充耳不闻,将那口酒咽下肚后,把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紧紧抱着她。“没有毒,您不要担心。”女神小声,苦笑着解释,“我自己验过了呢。”

“毒?”多米尼安则喃喃地说,“您要是...喝了毒。那多少杯能要我的命,我就喝多少杯...”

血从女神的身体里涌起。她听了这话,不禁笑了,抬起手,揽住了多米尼安的肩膀,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他的手则捂着她的腹部;刀具切割生肉的声音传来,人看着笑话,评论着,仿佛这是一对雕塑,放在他们用餐大厅的平台上。人言可畏,然而她的身体却温暖而宽慰。

她感到血在从她的身体里涌起:有人会说太快了,有人会说太迟了,但她自己只知道,她没有选择。当她闭着眼睛,她见到那流动,温热的红,充斥着她的视线。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奇怪——那红流动到了现实吗?还是——

“哨兵的尸体!”有人叫道,“敌袭!”

她看见一具赤裸,浸在血丝中的身体,被从窗口扔进来,横卧在地上;窗外,那具红色的身体划过塔身,被夜色染成更深的颜色,即便如此,仍然显示出过去的明亮。

“噢,血王。”总管说道,不知是焦急,还是兴奋,“真是个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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