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费知从车棚里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先是看了贺沉欲一眼,又看了眼自己的单座自行车。
“你打车回去吗?”费知先是问了一句。
“不要。”贺沉欲几乎是秒拒绝,眼睛转向一侧,“医生说多在户外看看,对恢复有帮助。”
说完,他自己都沉默了,但费知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还恍然大悟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刚走了几步,顿时他灵机一动,眼冒星星地看着贺沉欲,“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
贺沉欲拄着拐杖,幽幽地望了过来。
下一刻,费知将自行车像侧倾斜,“坐上去,我推着你走。”
“这样,你既可以看风景还不用走动。”说完,费知自己都佩服自己,“我真是个天才。”
贺沉欲犹豫了片刻,最终架不住费知的连哄带骗。
他撑着费知的肩,跨坐在座椅上,一只脚踩上脚踏,另一只受伤的脚悬在半空中。
“还好我们两家是顺路的,这样送完你之后,我就可以直接回家了。”费知手撑在车头和座椅上,稳住了平衡。
贺沉欲俯身将手搭在另一处,对方靠的很近,说话时仿佛落在了耳边。
他不自觉身子向另一旁歪了下,费知连忙将车拽回,车稳住后才松了一口气,“你不要歪呀,很危险的。”
贺沉欲缩了下手,“嗯”了一声。
才推着走了几步,费知看着面前的坡,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觉得我做不到之前的想法。”
贺沉欲低头嘴角微不可查弯了下。
“前面有个公交车站,我把你推过去后,我们一起坐公交回去吧。”费知说完,自己憋了一口气,两条腿“噔噔”地跑了起来。
“那你车怎么办?”贺沉欲看着身侧的费知。
道路两旁的房子挡住了太阳,但九月的天仍旧燥热,风裹着热浪落在两人身上。
不过片刻,费知额头处便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皮肤本就白皙,在出汗时混着泛红的脸颊,贺沉欲不由得失了神。
“车先停在公交车站,先把你送回去之后我再再来骑走。”费知含糊应了一声。
正准备一口气推上去时,贺沉欲拿着一张纸巾递到自己额角处,替自己擦着汗。
他先是本能反应地一哆嗦,险些松开手,意识到贺沉欲在替自己擦汗后,费知突然一脸新奇,“哇,贺沉欲,原来你这么贴心的嘛?”
费知歪了下自己的头,将另一边脸凑了过去,“这边也出了好多汗,都快滴到眼睛里去了,你也帮我擦擦。”
看着贺沉欲怔住的模样,费知目的达成,哈哈笑了起来。
但下一秒,纸巾落在了自己额头处,贺沉欲一点点将额头的汗轻轻地擦拭干净。
费知看到他秀美的眉目,向下,是他眸子中自己的倒影,心跳停了一拍,旋即转过头,说话间有些结巴,“好…好了,我先推上去,这样好累的。”
刚转过头,费知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可余光还是不自觉看了过去,尽管天气炎热,他的校服拉链也是拉上的,蓝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反倒衬得他更显干净。
他撑着自己的肩,下了自行车。
离得近,又闻到了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稍纵即逝。
费知将自行车停到了公交车站附近,提着自己的斜挎包走到了贺沉欲身旁,先是坐在椅子上,见只是贺沉欲站在一旁,又连忙起身走到他的附近。
他双手插兜,踮起脚尖向前仰继而向后靠脚后跟支撑,好几个来回。
费知见两个人之间有些安静,想到刚才贺沉欲的别扭,突然开口道:“其实崴脚根本没什么的,我给你说哈,我小时候崴过可多次。”
“小时候,我跟盛鉴……哎,盛鉴你认识吗?就那个经常跟我在一起玩,说话贱贱的那个男生。”见贺沉欲点了下头,费知喋喋不休道:“说真的,我真觉得他父母取这个名字太有水平了,这人太……”
贺沉欲歪头扫了他一眼,说话间又有些闷:“不是说崴脚吗?”
“奥对!”费知拍了下自己的头,“当时我才三四岁吧,跟盛鉴两个人玩捉迷藏,我爬到树上去想等他过来就吓他。”
“结果没想到这个狗东西找了两圈就跟着阿姨回家吃饭了,我等了他一下午,天都黑了,腿一软从树上摔下去,还好树不高,只是崴脚了,又不敢跟我妈说,回家看我一身泥还差点被骂了一顿。”
“把这件事给盛鉴说,这个狗居然还笑了我半天。”
费知歪头看了眼贺沉欲,“我当时可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妈和盛鉴他们的伺候的。”
“不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妈后面还愧疚地给我买了好多玩具。”
费知得意地扬起头,却见贺沉欲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不由得有些挫败。
“还有之前三年级的时候……”他正想再给对方说另一个好笑的崴脚故事,贺沉欲望着他。
黑色的眸子深邃,费知却隐约觉得其中泛起层层波澜。
“疼吗?”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费知没反应过来,挠了下头,“我还没说完呢……还是你是嫌我话太多,在转移话题吗?”
贺沉欲抿直了唇,只轻轻摇了下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