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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龙汉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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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太上没有再提过千岁丹的事情,因为鸿钧回来,几人便默契地压下了这件事,只是通天事后想起太上所说那个大元始送了小通天一朵金莲,始终没有印象,他在紫府搜查一遍,并无不妥,便将此事放下。

只有太上偶尔留心两人动作,那日他看得分明,通天吞下千岁丹的那刻,元始冷淡的眉眼之下,摆出了些许的防御姿态,他手中的宝珠明明暗暗,几欲大放光华,然而他要抵御谁?似他这般高深莫测的修为,也有要小心应对的敌人?

室内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他物,吞下千岁丹的除了元始就只有通天,可想而知,他防备的是未来的通天。

太上有一瞬间觉得欣慰,原来这个懒散猫儿也不是那么不学无术,还会威胁人,回过头来又感难过,师出同门,他承认他偏心几分元始,但他不是不疼通天的,现今元始与通天的关系那样好,未来竟然也会反目成仇?

他犹记得刚拜师时元始总是去招惹通天,通天被惹得烦了,精力又不足以去逮元始的时候,就会钻到他怀里去。他师弟胖乎乎的脸埋进他怀里,胖乎乎的脸,委委屈屈的神色,带着近乎依赖的眸光,那么安静乖巧的一只,太上几乎一瞬间被触动,生出一种通天不是他弟弟,也想要保护他的想法。

他尚且如此,整日沉迷于养猫的元始就更不用说了,然而以后呢,待他们长大以后,昔年情谊竟也成了求道之路上的过眼烟云。

他设想过通天也有错,然而他到底没有见到未来的通天,他只见过眼前这个初初泛起点淘气的师弟,他前一会儿还傻乎乎在草地上打滚啃草芽吃。

那个柔弱的新生小生命的柔软质感才从他手中消失不久,那种力气稍微大一点都会断送他生命的稚嫩历历在目,太上没法想到未来这个软软的小东西会长成让无数仙神心惊胆战、惶恐不得安寝的煞星。

他仗剑行于天地之间,无人敢拦他,剑下亡魂无数,多少人闻风丧胆,几欲到了听见他名号就要俯首系颈引颈就戮的程度,有人爱他敬他,就有人畏他惧他,畏他道法天成,惧他喜怒无常。任谁看见了也不会想到他早年会有那样柔软无害的时候,人人都以为他生下来就这样厉害,生而高贵、生而强大,不识人间疾苦,所以把他高高供起,不敢逾越半步,而那位掌教圣人,也不允许有人忤逆自己。

太上想不到面前这一团会有那样冷峻的时刻,连鸿钧都对他没有太严苛的要求,只希望他平安长大,做个有人庇佑、一直快乐的小道君。谁会给一个生下来那样小,入门时那样虚弱的小孩子有这等不切实际的虚妄揣测?

元始送一朵金莲给通天时,太上竟也分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通天是敌人还是昔年故友?

若是为敌,他是浸淫医道多年的好手,别的不提,那金莲增强体魄、固本增源之效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但要说是顾念旧情,元始的下意识动作又做不得假,那至少应该是能实打实给他造成过伤害才能拥有的反应。

他甚至不肯上前抱一抱新生的小猫崽,可见嫌隙之深。

他看不懂,但又觉得古怪,所以时常暗暗盯着两人,若有何嫌隙,便应在才露苗头的时候掐灭,他这做大师兄的不正应该处理这等事项么,况且,这也是为了紫霄的稳定,他这样说服自己,而后更加心安理得的偷窥,只是瞧来瞧去,两个师弟依旧感情甚好,并无不妥之处。

生年不足百,常怀千岁忧。[1]

太上暗自为他两个师弟的未来既喜且忧,两个小的却并不懂他的愁思。

通天捣了下元始的肩肘,“大师兄又在偷看我们。”

“他什么时候能不看了呀。”

通天小声抱怨,他对视线太敏感,太上自以为藏得很好,在通天这里却像是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有人一直目光炯炯盯着他看,如果是外人,通天早就生气收拾他了,他的秉性来是有些恶劣的,然而那人是太上,他对自家师兄总有些容忍在身上。

权当他是丹炼出了岔子,琢磨炼丹的时候把脑子想坏了罢。

“忍一忍,想必过两天就好了。”

元始安慰他师弟,“大师兄事务繁忙,不会一直盯着我们的,大概他是想看看那药吃了有没有遗患罢?”

通天不置可否,总之他上了一当,现在对太上信任感有所降低,远不如元始一向对太上信任有加,元始摸摸他师弟扎成两个小钝角的头发,猫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数日前终于回了玉京山,通天头一件处理的事情就是去看他养在山溪池涧的鱼,又顺着山路巡视一番后山的灵芝仙葩,各个长势喜人,洋溢着生气,他就顺着挂满宫灯的山路一路小跑回来,时不时小脑袋顶顶那些宫灯下挂的铃铛,确认它们都还完好,才肯跟元始回去。

他初来紫霄宫时,寡言少语,为猫带着不易亲近的孤僻,看去像个努力装成大人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一只满身稚气、活泼开朗的小猫咪了。

元始就牵着他师弟的手,高高兴兴地从山前跑到山后,又从后山的山道上回来,路过的莲池里宝珠颗颗安逸地待在池水中,时有微风拂过将珠光化作阵阵粼粼波光,又通过水镜的折射映照在芙蕖上,日光下大片碧菏红莲宝光交错,元始的白衣和通天新换上的粉色衣裳被风吹的凌乱,远远看上去像一节白色玉藕伴着一朵粉莲奔跑,那些莲花们看的不清晰,便各个在风里随风摇曳,似是在交头接耳,又像在窃窃私语。还有些新生的小荷没有见过两人,歪着荷叶蠢蠢欲动,不时被旁边的其他荷叶红莲拦住。

玉京山的仙灵之气太浓郁,不适合普通生灵居住,能扛得住这仙气的,年岁日久便像这些藕荷一样灵智丰沛,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什么都知道。看着元始又领着他师弟漫山游嬉,俱都笑笑,道一声山上的混世魔王又回来了,年长些的灵植把自己的根扎好,安逸地享受春日的阳光,把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当作背景,新生的要偷偷打量他们,不敢多看,埋在土里任由某些人的脚踩在头顶的地上不肯露头。

太上要比只知道玩闹的两人要操劳一些,他见元始通天并无隔阂,私以为两人结怨之日还早,只等到时露出一些别扭的苗头再去解决不迟,心下认定解决一桩心事,不紧不慢跟在两人后面顺路去察看他在山后的药园,瞧瞧灵花仙草有无生虫,看看叶片可还康健,又满意的四处走走,并未发现有小兽来啃他的药材,便拿着药锄去给他的灵植们松土,听它们抱怨通天踩来踩去,松松土,浇浇水,挪开不应长在此地的灵物,拔掉自己挤进来的野草,一日功夫便过去了,等到晚上,他再去钻研玉简学习医道,至于会来偷吃草药的某个猫儿,太上从来当作不知道有此事。

夜里凉风吹过,通天接到风里希的回信,他在鲸脂灯下展开来看,信上的话不多,只说她也想念通天,家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不日就回玉京,叫他不要牵挂。不知为何,明明是语气很平静的话,透过风里希的信,通天隐隐感到自有一股气愤藏在其间,不过里希既然说解决了,那应该不是问题。

他合上信,已经期待风里希的到来,山上的鱼他已经看过了,很有些放肆且膘肥体壮的,他从旁路过敢甩他一身水,正适合减少一些,让那些鱼知道谁才是此地的主人。

又过了几日,风里希还没有来,某位不速之客先行上门。

“杜康,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通天不解,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和祖师们多待么。

“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这回杜康变成了一只宝蓝色的胡蝶,在他的竹简上打转时还留下了一些闪烁的鳞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通天瞧着杜康在灯光下飞舞,离那灯火越来越近之时,被烛火遮住的一面蝶翼在暗处隐隐透着些许血色,或许并非错觉,他端正神色正视杜康。

“是什么正事呢?”

“这一纪年要结束了。”

杜康所化的胡蝶顺着烛台盘旋,渐渐褪色成了一只浅灰色的飞蛾,然后在一个瞬间栽进了烛火中,某种东西烧焦的味道从剧烈闪烁了一阵的火焰中传来,伴随着缭绕的烟气和某些醉人的酒香一齐传来,通天拧眉看去,他没有在烛油里放酒呀。

“我正愁着要给这一纪年、或者说量劫起个名字呢。”

若有若无的飘渺之音在空气里弥漫,带着点邪性,“可是有资格命名的人,太一为了避开最后的清剿迟迟不回,你老师这些,都想要避嫌,所以我想,只有来找你了。”

“避开清剿,太一?天帝也会惧怕劫数吗?”

通天慢吞吞的思考。

“他怕的是有人向他求情,那样很烦,所以他躲开了。”

杜康在笑,但那笑声有些冷,“天地为熔炉,庸材怎可一直燃烧?”

天地虽大,生灵亦多,若是人人都依靠情分来躲避劫数,让那些无能之辈窃居高位,又如何能长久。杜康想要的、整个神道想要的、此方天地过去未来所需要的,能够一直站在众生登峰的,只有最惊才绝艳,靠自己能够活下去的人。

杜康讨厌无能的蠢物,尤其讨厌无能又看不清形势兀自犬吠的蠢材。

通天终于放下了手下的竹简,深深呼吸。

“为什么是我?”

他冷色道。

“我要听真话。”

那些缭绕的烟雾又缓缓聚了起来,变成了一只飞鸟的样子,有着金色的翅膀和尾翎,看去灵动鲜活,他本想说些谎话搪塞通天,然而听见通天的话,金色的飞鸟停在烛台一处装饰的铜花枝上,歪着脑袋想了下。

“因为,你是这一劫里贡献最大的,按照论功行赏来说,你也应该有这个特权。”

更何况,玉宸是特殊的,不提他在神道的特殊地位,就凭他在进入紫霄宫前做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他的作用,他是有价值的,神道对有价值的少年天骄从来都是另有一套标准。

什么?

通天没听明白,杜康却不肯多说了。

“你起不起呀。”

鸟扑闪了下翅膀,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这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的。”

杜康慢条斯理的想,“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的,你只要知道,如果你去神道修行,会很多优先权就是了。”

尤其是,在争夺帝位上的优先权,神道喜欢天才,但更喜欢自己家的天才。

“那太宽泛了,谁知道都有哪些方面的优先权?”

通天摇摇头,见杜康有些不耐又道,“我要看得到的好处。”

“你想要什么?”

杜康警觉起来,这只猫看起来已经有了想要的东西,怕不是要狮子大开口。同意的话略处下风,不同意又很不甘,“你先说说看。”

“我要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这回轮到杜康困惑了。

“你是存货的松鼠吗?我听说你还问鸿钧要了一个愿望,太贪婪了不好。”

果然他和鸿钧是有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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