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下一刻,就连祝令仪还没有仔细地端详她脸上的容貌和表情,秦淑月倒像是认出她来似的。
她猛地用力推开祝令仪。
自己也因着惯例差点摔倒。
太臭了。
她的身上夹杂着各种豆浆,油烟和包子味。
混交着,进入她的鼻腔,刺激着她的嗅觉。
祝令仪垂眸看向她一脸变幻莫测的表情。
忍俊不禁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中间。
罕见地将笑容露在脸上,“你在想什么呢,小表情苦唧唧的,有谁欺负你了吗?”
秦淑月猛地抬头看去。
而祝令仪的笑容一闪而过,重又消失不见了。
秦淑月看到的只是一个她微笑的残影。
一缕阳光正好,在她转瞬即逝的笑容上打转一瞬,追随着略显粘腻燥热的微风轻轻离去。
祝令仪的鼻梁很高,五官也很立体,别的女生的脸上或许充满着娇俏可爱的神情,脸颊粉嫩娇憨。
可她不同。
她的下颌线很锋利,像一把刀子一样清晰无比,这就导致了她不可能像别的女生那样娇憨可爱。
反倒是增添了一缕清冷,不易近人和不怒自威。
让人觉得此人定极其不好相处,并且有股矜贵傲然的感觉,是那种天生就有的,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装。
秦淑月很久没有这样仔仔细细地看过一个人了。
也不算是仔细吧。
因为她倒也没有真真正正盯着人家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
凭着第一面她对着自己的语气和神态,还有那一句漫不经心的言语,从此奠定了秦淑月对她的第一印象。
“不说话?”
祝令仪似是而非地皱了一下眉头,很轻,没有人注意到。
她扭头给了那个男经理一个眼神,他非常自觉地转身离开了。
秦淑月低着头,当作不认识她地给她鞠躬,赔礼道歉,“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刚刚我不小心撞到你了,请问有撞疼你吗?”
很官方的话,非常程序化的语气。
既没有很关切,也没有很冷淡。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可是听在祝令仪的耳里却变了味。
她向来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
登时皱了眉头,语气低沉,“是吗?同学?看来你还没有想起来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是吗?”
“我的新室友。”
祝令仪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就算是在已经没多少人的食堂门口,也能吸引一大波人群的关注。
行程并不是特别匆忙的同学,慕名祝令仪的同学,还有想看热闹的同学,纷纷停下脚步,驻足一脸好奇地望着秦淑月那边的方向。
有些人注意到祝令仪皱眉不悦的神情,不禁用胳膊戳了戳旁边的朋友。
幸灾乐祸地问道:“唉,你知道上一个得罪祝姐的人去哪了吗?”
旁边的朋友也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像退学回家了吧?这正经公司谁不得看祝姐脸色行事,听说啊,连一份好工作都还没着落。”
“干服务员去了吧。”
“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去干服务员?”
有人瞠目结舌。
也有人嗤之以鼻,“谁让总有不长眼的瞎得罪人,出了社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人拼命作死,非要像只石头苍蝇似的黏在祝姐身边,这不,就遭报应了吧!”
“哈哈,你说那个人,会怎么死啊?”
有人的目光如炬,看向祝令仪身前那个缩成一团的人儿。
“作死。”
祝令仪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声音,似乎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总是站在人群里的巨星,如芒如光,是最耀眼最榜首的存在。
对于这些声音,她早已司空见惯。
但听在秦淑月的耳里,却像是五雷轰顶,劈得她眼前一黑又一黑。
她不能得罪这样权势滔天的人。
她的妈妈还在重症室等着她。
“不说话?你是哑巴了吗?”
祝令仪双手环胸,下巴微微抬起,看向她的眼神加深。
一直跟祝令仪从小玩到大的高尹知道,这预示着祝令仪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再继续,祝令仪就要不耐烦了。
于是他在旁边很好地提醒她一下,“秦小姐,祝小姐是在问你问题,你不用那么紧张,如实回答就好了。”
秦淑月很不想得罪面前的这个大人物。
但是,她的自尊心也不想让她向眼前的人妥协。
让她回答她就必须要回答吗?
他算什么。
她又算什么。
他们凭什么一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样子,睥睨着她。
就像睥睨着一只蝼蚁。
她也就像是他们用来打发闲暇时光的玩具。
任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吗!
她紧紧咬住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