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大街是K城年代最久远的一片城区,早些年有地产商想要将那一片区拆了盖商业街,拆到一半下面发现了古墓,工程被紧急叫停。由于当时探墓技术不成熟,那块工地被围了起来。直到前些年才有专业人士进去考古。
剩下的半片街区迟迟没有接到拆迁搬离的通知,但面对半边破烂的街道,年轻人基本都选择提前搬走,剩下些不想走的老头老太太也就将就着继续住下去。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向着日落行驶在车流里。车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尽管司机开了窗户,但许致还是闻到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后座穿着临江一中校服的白净男生。
他将烟凑到嘴边猛的吸了口。
“同学,你们这么早就放学了?”
白色的烟气随着他说话涌出,又迅速被吸到窗外。
许致盯着窗外倒流而过的街景,“没有,我逃课的。”
那人也没想到这人这么实诚,不小心吸了口自己吐出来的白烟,偏过头猛然咳嗽了几声。
“逃课回家啊。说来,我老家也在那呢。欸,同学,你有没有收到啥朝阳大街拆迁的消息啊?”
许致偏过头从后视镜里看他。
“哎,本来早那会子就要拆的,后来挖出来个谁的墓。呵,这些王公贵族真的是死了也不给咱们老百姓好受呦……”
火已经燃到了烟嘴,他最后猛地吸了一口,将烟头随手扔入车流。
“前几天社区给我发消息,说是快拆了,让我回去签字。哼,老子都TM签过几回字了?咋到现在还不拆?”
他在后视镜里和许致对视。
“你收到消息没?”
“我不住在那,我去看同学。”
“哦。”那人看起来有些失落,声音都低沉不少,“那边还有学生住呐。”
车子驶入隧道,视线暗了下来。“去那你可得小心点,那块儿现在都成了三不管区域了。”
朝阳大街确实破败。
四处杂草丛生,中间的大道也破破烂烂的,三步一小坑,五步一大坑。难怪刚刚的出租车只将自己送到大道上就再不愿意往里走了。
两旁的房子是独门独院式的,上面的砖头久经风霜,早已变得灰扑扑的。有的无人的院子甚至墙都塌了一面,砖块胡乱的被人拾到路边堆成个小山。
这里像是被诅咒的诡异小镇,连洒下来的阳光都是极白而无温的,两道上几乎不见人影,整个街道都蔓延着一种“死气”。
他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找到172号。
172号的院门大开着,门上的锁有暴力破开的痕迹,把手歪扭的挂在破烂的锁芯上。里面隐约传来男人凶狠的怒骂声。
许致神色一凛,抬脚跨进院门。
堂屋里,一个醉醺醺的干瘦男人歪躺在墙角,手边的酒瓶胡乱的摆着,周身散发出一阵浓烈的酒臭味。
他看到进来的许致,龇开满嘴黄牙讨好的笑了下,把着酒瓶的手往旁边一指,“她在哪边。”
许致皱着眉看他一眼,往他指的方向去。
干瘦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撅着嘴猛灌一口酒。
“敢咬灿灿姐,你TM真是好大的胆子。小贱|人,狗|娘|养的,灿灿姐毁容了,你的脸也别TM想要了!”
几个男人围着中间一个瘦小的人儿一阵拳打脚踢,见人丁点反应不给,气不过似的,揪住她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他凶神恶煞的皱着鼻子,大掌挥舞着,朝着周应兰肿胀的脸上招呼。
一只手紧紧钳住他的手腕。
“我已经报警了,请你们立刻离开。”
那人看着眼前这个小白脸,不以为意的笑笑,“什么时候报的警,刚才吗?最近的警局来这得要30分钟,你现在闯进来,找死?”
许致眯了眯眼,面色冷若冰霜。
那人上下打量一遍许致,倏地笑了下,“呦,跟哥演英雄救美呐?你也不掂量下自己!”
他猛然抽动手腕,手却像被钳住似的纹丝不动。他面上僵了僵,心里暗暗骂了下。
“艹,你们TM还愣着干嘛?上啊!”
几人纷纷扑了上去。许致将他手腕一扯抬脚在人肚上狠狠一踹,随手抄起地上的酒瓶往扑上来那人头上砸去。
酒瓶应声碎裂,那人翻了个白眼软绵绵倒了下去。
剩下的那人见一个倒地呻|吟,一个昏迷不醒,登时被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看着面前拿着半个碎玻璃瓶头的许致,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揪起倒在地上的干瘦男人就朝他脸上招呼。
“你TM不是给我们放风的吗?老子问你,你TM怎么干事的?”
干瘦男人呻|吟着讨饶,“我以为他和你们是一伙的……放过我吧……”
许致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地上伤痕累累的人裹住抱起。
甫一靠近,许致就闻到她身上逐渐浓重的茶靡花香。
许致抱着她的手一顿,终是没说什么。
一路将人抱出去,刚走出没多远,一阵警笛声就呼啸而过。
许致转头看了眼警车去的方向,“你报的?”
周应兰瞥了眼那边,疲惫的点了点头。
“需要我把你交给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