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一一下单,俯身贴心地将菜单翻到最后,指着那页五花八门的米粉面,客气地问:“二位主食想选什么呢?我们这边比较推荐的是黑松露什菌烩饭。”
孟谨洲摇头,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看了林钟一眼,后者一直在扒拉手机翻餐厅评价,一脸不在意却又竖起耳朵在偷听。
前面几道小菜点得甚合林钟心意,他不停地滑动屏幕,几百字的好评一点也没看进去。
孟谨洲满足他,故意说给林钟听:“一碗素面就好。”
随之冲服务员笑了笑,直白地点名主题:“今天是他生日。”
“生日快乐,”服务员情商很高,立马转身真诚地祝贺林钟,“感谢您生日这天选择了我们餐厅,长寿面可以直接给您免单,额外再送一块蛋糕。”
“谢谢。”林钟咧开嘴,浅浅笑了下。
他一直没好意思打探孟谨洲此行的目的,这会听到对方亲口承认是陪他来过生日的,心情好得犹如飘在云端。
孟谨洲也道了谢,接着说:“蛋糕就不用了。”
服务员以为自己没说清,欠着身子又重申一遍:“生日蛋糕是免费的,有两种口味可选,您确定不需要吗?”
“谢谢,我自己带了。”孟谨洲说,说着故意用余光瞥了对面一眼。
对面果然上钩,不待服务员走远,林钟就沉不住气,圆亮的眼睛盯着孟谨洲,直愣愣地惊喜道:“你还带了蛋糕?”
“我骗他的。”孟谨洲双手支在桌上,眼也不眨地说瞎话。
“敢做不敢当,”林钟才不信,孟谨洲说带了就一定是有准备,哼一声,“赶紧拿出来。”
孟谨洲笑笑,回手将一直藏在沙发靠垫后避光的袋子放上桌。两个冰袋随着动作在里头摇晃作响,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林钟亲自拆开。
朴素的牛皮纸袋上没有店名,林钟轻手拿出沉甸甸的蛋糕盒,像托着一个精致的易碎品。拆开后,里面是用方形玻璃器皿装着的提拉米苏。
从包装到内里,无不显示这出自孟谨洲之手。
胸腔里嘭地炸开一朵小花,林钟毫无防备地被一个小方盒搅得心绪大乱。
他没奢望过,还能跟孟谨洲一同过生日,合吃一块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蛋糕香甜的气息争先恐后钻入鼻腔,店内不断有客人进来,偶尔有人朝他们桌上抛来一眼。林钟统统视而不见,仿佛所有背景都虚化了,满眼只剩孟谨洲。
可可粉因一路的摇晃洒出来一些,他心头颤动不止,顾不得手上沾上粉末,指腹捻了捻便急切地求证:“你做的?”
大尾巴狼不再拿乔,早起的努力没有白费,换来了眼前人明晃晃的笑容。孟谨洲看着林钟脸颊一点点漫上惊喜的笑意,自己也笑得一脸温柔:“喜欢吗?”
林钟用力点了点头,像是怕还不够,认真补了一句:“喜欢。你很早起来做的吗?”
孟谨洲说了句还好,接着温声问:“尝之前要不要许个愿?”
他从纸袋里拿出一包金色的短蜡烛,问店家借了打火机,嘴上问林钟,手里却已经在操作:“点十根好不好?十全十美。”
蛋糕尺寸迷你,顿时被蜡烛装点满当,火苗丝滑地亮起一圈,在阳光下跳跃。
林钟的面庞被染上一层暖光,他闭上双眼,两手交握,合上的睫毛根根分明,躲在蛋糕后忽闪忽闪。
孟谨洲一顺不动地看着他,林钟睁开眼时火光跃动进了他的眼底。
愿望简短,早在心里默念过不知多少遍。林钟定定地望着他:“许好了。”
孟谨洲什么也不问,笑了一下便开始拔蛋糕上密布的蜡烛。奶油被戳出许多个洞,特别不雅观,林钟不忍心切,说:“直接舀着吃吧。”
“好,”孟谨洲把餐刀收起来,“有一项食材买错了牌子,可能不是最好吃,下次有机会我再重做。”
林钟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道:“好吃的。”
玻璃方碗不大,无法同时容纳两柄餐厅的金属勺,挖蛋糕时勺柄撞在一起,就会丁铃当啷地发出碰响。他们没有商量,下一秒便能默契地错开,林钟先挖一勺,孟谨洲再把勺子伸进来。
他们曾在同一家意大利餐厅连续吃过五天的提拉米苏,第一次是晚上九点多路过,被限时折扣的招牌吸引进去,口味极佳,林钟一晚上对它念念不忘。
隔天他便又拉着孟谨洲在店家快要打烊的时候去买,却被告知来晚了没了。
大概是不少人都发现了打折的美味蛋糕,林钟之后连续几天掐点去都没蹲到。孟谨洲便不准他再贪便宜了,一放学就带他去吃。
阳光斜进窗口,无声洒在玻璃碗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一样的临窗座位,一样的玻璃盒,这些元素拼凑在一起,像是时光从来没走。
蛋糕几乎快要见底,林钟不舍得挖了,将绵软的蛋糕胚含在口中,慢慢细品,孟谨洲以为他不想吃了,好心挑走一大块,替他收尾,随口道:“这家餐厅应该味道不错。”
“为什么?”林钟眼睁睁看着玻璃盒见底,忍着心痛问。
方才翻了半天评价,都没见一条差评,口碑是不错,但孟谨洲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金属勺碰到玻璃底,叮当一声,孟谨洲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出菜窗口,漫不经心道:“蛋糕都吃完了还不上菜,大概率不是预制菜。”
林钟对他这番评判哭笑不得,又为没吃到最后一勺蛋糕而懊恼,手里捏着勺子小声道:“也可能是蛋糕太小了。”
孟谨洲已经开始收拾桌子,闻言挑了挑眉,诧异林钟的反应,又觉得林钟这般得寸进尺是好兆头。在他看来,这样提要求跟撒娇无异:“你不满意?”
蛋糕吃完就没了,有没有准备其他礼物?林钟今日格外“贪得无厌”,想要一些纪念。这么想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句嘀咕被孟谨洲听清了,他抬眼看着林钟的手腕处,意有所指道:“还想要礼物?”
林钟顺着他的目光勾起回忆,脑中顿时起了点不健康的念头,他扫过孟谨洲同样光秃秃的手腕,脸颊倏地起了热。
他埋下头把那些过于暧昧的细节踢出去,刚缓口气,就听孟谨洲说:“想要别的礼物,得自己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