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就过来。”老林也说。
反观林瑞是最平静的。敏锐如他,最能感觉到两人间的磁场变化。
孟谨洲一一应下,站在车门边好半天。
林钟在驾驶座里扬了扬手,示意时间紧张,李女士才放他们出发。
直至汽车开出去两三米,林钟都还能从后视镜看到看李女士他们站在原地挥手。他转头看了一眼孟谨洲手上的袋子,问:“我妈都给你带了些什么?”
孟谨洲也不知道,他方才一对三,来来回回说了好些话,根本没顾上看。此时坐在副驾,才就着窗外的路灯打开了袋子。
三个食品袋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袋口还有水迹。他逐个报给林钟听:“有葡萄有橘子,还有切好块的苹果。”
林钟闻言瞥了一眼:“她怎么没把橘子皮也给你剥了呢。苹果放过今晚就不要了,氧化太久不好。”
“会吃完的,这是阿姨的心意,不能浪费。”孟谨洲说。
远处的路灯接连亮起,开过别墅区时太阳几乎沉底。汽车开着大灯行驶在冷清的小路上,除了照亮的地方,其他一概都是模糊的影子。
夜晚又降临了。
周遭安静得很,远处的小洋房亮起灯。林钟开了广播,盖住空调运作的声音,低沉的英文歌流淌在车里像是在送别。
车轮滚过一个石头,轻微颠簸了下,林钟开了口:“接下去是不是会很忙?”
“嗯,手头有几个项目在同时推进,下周也要出差。”
“不是说有团队吗?”林钟又问。
“团队负责细节,我做总把控,每个都要亲自跟进。”
“老板不好当,”灯光映在林钟深邃的眸底,平静如一汪死水:“六七八三个月,一直到中秋前都没有假期了。”
“假期都是虚的,忙的时候连周末也没有。”
车窗把人脸放得很大,把情绪也放大了,林钟不自觉问出口:“这次是推了工作来的吗?”
孟谨洲知道他在委婉些什么:“如果我说是呢?”
林钟看着前方指向高铁站的路牌,没想好怎么答。
孟谨洲在等他的“真心话”,尽管没有明着催促,林钟也很清楚。去高铁站之前,他始终觉得来得及,可以再想一想。等车真的开上了路,才惊觉没时间了。
项目的借口已经用尽,他能不能抛下顾虑、两手空空地奔一场?
越是逼近目的地越是沉默,他头一次希望这段路没有尽头,可以一直开下去。
倒数第二个路口,高铁站大楼在暗色中挺拔,清晰可见,仿佛已能看见密集的人流。林钟捏着方向盘,踩油门的力度越来越轻。
他尽量让理性盖过感性,像孟谨洲做投资决策那样认真冷静地分析这段感情。家庭的现状、尚未知情的父母都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唯一的出路只有斗茶赛……
林钟把车停在距入口几百米的花坛边,动了动嘴唇:“我……”
他尽可能想诚恳一些,看着孟谨洲的眼睛说。微一转头,扶在方向盘上的手还未松开,就被更热的手掌覆盖了。
车内暗了暗,高铁站的标志被遮盖,眼前唾手可得的变成了孟谨洲的脸。
孟谨洲忽然解开安全带,倾身吻了上来。
安全带报警器尽职尽责,下一秒便响了起来。加速的心跳接替了提示音的节奏,咚咚作响。林钟背脊僵直,被困于座位之间直愣愣地回望,一时忘了在接吻时闭眼。
这个吻浅尝辄止,大约不过几秒。松开手时,他掌心湿热,不亚于孟谨洲的。
孟谨洲紧绷着下颌,炽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侧。他们就着微弱的灯光看清彼此的脸,浓浓情绪里皆是滚烫的不舍。
画面仿佛静止,孟谨洲的喉结忍耐般滚了滚,好一会儿才退开半厘米,用目光描摹林钟的脸,声音沉得很有质感:“我只听真心话,想清楚再说。”
心跳鼓动在胸口,林钟几乎听清那搏动的声音。他盯着孟谨洲的眼睛,下决心般呼出一口气,喉咙发紧:“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多久?”
要多少时间呢?林钟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轻易放手。
“我在努力了……”林钟顿了顿,勇敢直视孟谨洲的眼睛,“我会更努力,尽快行吗。”
孟谨洲眉眼温柔,发觉那里有光闪动。
就着这目光,孟谨洲又吻了上去。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的,而是侵略般深入,尚未出口的喘气被尽数吞没,孟谨洲克制又肆意地掠夺每寸空气。
接送的轿车一辆辆从他们身旁驶过,他们躲在私密的车内,借着月光毫无章法地接吻。
林钟觉得自己几乎袒露在他面前,他不仅没有抗拒反而主动迎合回去,孟谨洲一定是感受到了。
他太久没有接吻过,羞赧得无所适从,想躲又舍不得躲,几乎是任由孟谨洲动作。直到喘不上气,四肢都酸麻了,才想起推孟谨洲的肩膀,抬手却只能抵住胸膛的位置。
孟谨洲贴心地让出呼吸的余地,在他手背上轻轻捏了两下,戏谑道:“这么生疏?”
林钟扭开脸:“没你熟练。”
“我也不熟练,多温习几次就好了。”孟谨洲心猿意马,嫌亲得不够,说罢又要继续。
林钟心跳还未平复,抓紧想再呼吸两口,韩兴的电话适时地打进来,孟谨洲分神去接,点了公放。
“什么事?”孟谨洲语气平平,对这个节骨眼上的打扰略有不满。
韩兴没觉得自家老板语气冷淡,例行汇报工作:“老板,晚饭定在了如意厅,我已经提前点过菜了。以防赵总他们也早到,我就在餐厅门口等着,订辆专车去接您。”
孟谨洲托着电话,心思却不在工作上,眼睛盯着林钟红肿的嘴角,像看管自己的猎物:“红了……”
韩兴不明所以,话只听懂一半:“老板,什么红的?干红吗?我带了两瓶,还有一箱备用的放在车里。”
孟谨洲被这通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辞逗笑了,眼见林钟即将炸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没问题,司机的联系方式和车牌号一会发给我。”
被韩兴这一通电话打扰,车外行李箱滚过石子路的声音入耳,林钟偏头看了眼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只有一刻钟了。”林钟提醒。
孟谨洲不想下车,被林钟狠心驱赶:“韩兴都到餐厅了,你连检票口都还没进。”
他还在不满被打断的事:“你脑子里是不是只剩工作了,还能分点心出来想我吗?”
“这是两码事。”林钟说。
“知道了,林老板。”他一这样叫,林钟就又麻了半边身子,他趁机捏住林钟的下巴,在嘴边补了一下,“走了。”
副驾驶位空了,车内的湿热迟迟不散,方向盘不趁手,潮湿黏腻的很。
林钟不舍得通风,闷头开出去五百米,只觉唇上触感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