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看孟谨洲顺眼的很,觉得这人大方又仗义,见他刀拿不稳还主动接过去。
该说不说的,挺细心。
想到这,他随口问道:“你做饭是跟谁学的?”
“跟家里阿姨学的,”孟谨洲低头切着姜丝,“我爸工作忙,小学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家阿姨陪我,这些年换了得有七八个。她们不都是本地人,所以烧菜的口味也不一样,我有时候站在旁边看,陆陆续续地就学了很多。”
“这么说你很小就学会了?”
“理论上是,但在家里不怎么有动手的机会。”
林钟想起自己来这之前突击学习的一个月,心道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孟谨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姜丝码在一边,继续处理葱花。修长的手指在案板上摆摆弄弄,配料很快就备齐了。
林钟抱着学习的心态旁观,看着看着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脑海中闪过了下午抓拍的那张照片。
这只手下午清冷地握笔,方才利落地用刀,现在又拿起锅铲,好像做什么都不违和。
没由来的,林钟想起焦好运说的话。眼前这人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钱还很有钱,怎么会是单身?
“你谈过恋爱吗?”林钟问。
说完觉得自己这样打听隐私挺唐突的,补了句:“我就是好奇问问,你不想答也没关系。”
孟谨洲手指搭在电磁炉的按钮上,闻言顿了顿,脸上表情也不太自在:“没有,没谈过。”
林钟更好奇了:“你没有喜欢的女生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没准都谈过四五六七八个了。”
“还五六七八个呢,像我这样是哪样?”
“就……什么都挺好的吧。”具体的林钟也说不上来,就算真能掰扯出个一二三条,他也不好当着人家面夸。
孟谨洲淡淡笑了下:“就当你夸我了。”
“你就真没有喜欢的?这么挑剔呢?”见孟谨洲不回避,林钟追问道。
孟谨洲不知该不该说实话,认识两个月,彼此了解得都差不多了,唯独这方面没聊过。他低头看着锅,用铲子拨弄了一下,没什么表情道:“不挑剔,对女生也没什么感觉。”
他话就说到这,剩下的就靠林钟随缘领悟。
林钟也真是没让人失望,一点没多想,平静道:“也是,谈恋爱讲究眼缘,说不定哪天就遇到喜欢的了。”
他内心自有一套逻辑,已经形成了完美闭环。孟谨洲哪哪都好,眼光自然低不了,就算在美女如云、学霸层出不穷的学校里,要找一个谈得来又能与之匹敌的,也是少之又少。
这一点,从他没住学校安排的宿舍,独立租房,每天自己磨咖啡豆、下厨烧饭就能看出来。孟谨洲这人一点都不带将就的。
吃过晚饭,林钟如愿以偿地待在书房学习。
国外这些教授大多随性,布置的作业无非就是几道讨论题或是写两本书名给你自己买来看。他通常都是窝在沙发上,把题做完就回家了,书留着回宿舍慢慢看。
这次趁着演讲的由头,他在书房有了专属座位。长方形书桌与墙面齐长,孟谨洲毫无怨言地给他腾出一半的位置。
林钟也说到做到,说是来学习的就真的专心致志,整整三个半小时,都在拿荧光笔做标记,认真得恨不得头都埋进去。
原计划十点回宿舍,从第一天起就食言。从头到尾连屁股都不带挪一下,连身边人什么时候去的厨房也不知道,等闻到小馄饨的香气才从没有尽头的参考资料里醒过来。
看书费脑子,胃里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得七七八八。他把资料和电脑推到一边,伸手接过汤碗:“这碗小馄饨也太及时了,我饿得肚子都开始叫了。”
“就是听见你肚子咕咕叫才去煮的,”孟谨洲嫌弃道,“在旁边吵死了。”
林钟脸红,手指搓了搓脸,道:“是吗……我大概是太投入了,一点也没感觉到。”
“行了,别顺带着表扬自己了。”
诱人的香气飘得满屋都是,林钟顾不得烫手,就着冒着烟的碗就尝了一口。汤里加了孟谨洲周末刚熬的葱油,比千里香还香上十倍。
醇厚带劲的汤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所到之处,毛孔都顺应着舒展开了。
林钟叹了声,呼出一口热气:“好吃,我怀疑你最近辅修了料理学。”
“你怎么不说我报名了新东方呢,”孟谨洲斜他一眼,借着他的话道,“我怀疑你就是为了夜宵才来霸占书房的。”
“我哪是这种人。”林钟即刻否认,说完还不忘再来一口。
“你当然不是。”孟谨洲说,“只是宿舍冰箱太小了,连速冻的小馄饨都放不下而已。”
还一买就是三大包,得亏公寓的冰箱是双开门的。
他自己又煮不好,不就是等着在这吃现成的?
“你不吃吗?” 林钟吞下一个小馄饨,烫得话也说不清,看到孟谨洲两手空空,才想起来问一嘴。
“怕你不够吃,要跟我抢。”
林钟瞪了一眼,孟谨洲改口:“我不饿,就煮了一碗。”
见他心满意足地一口接一口,不枉调了好久的汤,孟谨洲问:“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啊,你自己尝一下就知道了。”
林钟捞起一只滑嫩的薄皮馄饨,等连勺带碗递过去,才猛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不久前才发生过,甚至比那还过分。
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孟谨洲也意识到这样不妥。他没有接那把勺子,薄薄的热意喷在指尖,声音饱满得像是含着水汽:“馄饨留给你,我就尝口汤吧。”
然后凑着林钟刚刚喝过的碗沿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