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树叶飘零的梧桐,深沉的建筑,与这座城市的文化相得益彰。每一处都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抱着不愿意消费的心思而错过一番美景,实在是太狭隘了。
街边景色这么好,焦好运一点兴趣也没有,一路上只摇头晃脑地叹气:“英国是不是真的水质有问题,我以前没这种困扰啊,理发店tony每回还给打薄呢。”
“大概率是了,好多人都这样。”林钟应和道。
一片枯黄的梧桐树叶应景地落在鞋边,随之第二片、第三片,焦好运看着无声的落叶放声大嚎:“我现在就跟路边的树一样,凄凄惨惨戚戚。”
林钟没觉得落叶凄凉,只觉得美:“还挺好看的。”
焦好运是大老粗,低头瞧了一眼,看不出个所以然:“不就是片枯叶吗?哪里好看?”
美感被大嗓门破坏个精光,林钟真想清静一会儿:“你不懂欣赏。”
“谁懂?孟谨洲能懂吗?”焦好运问。
他早在林钟口中听过孟谨洲的大名,心中对林钟找到长期饭票羡慕不已。要不是没打过照面,简直也想去蹭两顿。
“可能吧。”林钟说。
焦好运啧啧两声:“长得好,成绩好,会做饭,懂审美,家里还有钱。这样的人都单身,那我找不到女朋友也情有可原了。”
林钟的关注点显然被带偏了:“估计是没什么机会吧,我看他也不出门聚会。”
“是啊,有你整天在他家待着,他当然没机会了。”
“……”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一家洗护用品的专卖店。不大的门头被夹在两个大型商场中间,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俩人硬着头皮挤进去,在里面转悠了半个钟头。导购热情地到处推销,焦好运几乎来者不拒,精油精华拿了一堆,听说什么产品好就买什么。
林钟跟着脑热,也拿了一瓶生姜洗发水放进购物篮里。
“你也需要?”焦好运奇道。
“没有……我看大家都买,忍不住也跟着拿了。”林钟没有脱发的困扰,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买了一瓶。相比焦好运沉甸甸的购物袋,他顶多只是上头了一小会。
焦好运满怀希冀地提着袋子出门:“我的头发有救了。”
林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思索两秒还是说了:“说实话,我看店里地中海的顾客还不少。”
“说明他家效果不错,回购率高啊?”
“也可能说明效果不怎么样。”
焦好运欢喜的劲头还没过三分钟,就被扑灭了一半,一下子气急败坏:“呸呸呸!盼我点好吧!”
“哈哈哈哈,”林钟没良心地笑了,接着马后炮地安慰道:“说真的,我没觉得你头发变少。人均一天掉一百根头发不是很正常吗?少熬夜打游戏就行了。”
“你这一张口,真像我妈。”焦好运鄙夷道。
“滚蛋,”林钟没忍住,“我只是好言相劝。”
他左右张望着过马路,转头一瞥,发现旁边过道里夹杂的小门店还不少。
卖可丽饼,卖手工艺品,这都常见,但居然还有人支着铺子光明正大地卖A货,包包丝巾帽子,各式各样的品牌都有。
“这真的不会被品牌举报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林钟远看那些款式,实在假的太明显。
焦好运本来要往车流里钻了,闻言停下来看了看。店铺老板手上抓着一把盗版围巾,正毫不避讳地招揽生意,他看着眼熟,想了想道:“嘿你别说,我还真有个同款的围巾。”
“多少钱买的?”林钟扭头看了一眼价格,纸质的牌子上黑色记号笔清楚地写着10英镑一条,35英镑四条。
“20多块钱吧,人民币,”焦好运回忆了一下,打趣道,“义乌出品,样样精品。”
“哦,”林钟点点头,算是表扬他的购物能力,“买的不亏。”
采买结束,两人就分道扬镳了。焦好运迫不及待回宿舍试用护发产品,林钟则就近找家超市去买四季豆。
他运气不错,在一堆大蒜里找到了被人乱放的最后一盒。
到了公寓,孟谨洲接过豆,顺带也接过了那瓶生姜洗发水:“这是什么?给我买的?”
“……”其实不是,但林钟被这一句问得不好意思伸手,只能道,“嗯,陪同学去买洗发水,我就跟着买了一瓶,味道挺好闻的。”
孟谨洲仔细看了瓶身上的介绍,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说:“还是生姜系列的?我看着像要秃了吗?我家没秃头基因,我爸五十多,发际线比三十岁的程序员还密呢。”
“那算了,我带回去自己用吧。”林钟趁机要拿回来。
不是说味道好闻吗?”孟谨洲把洗发水收进淋浴间,转身去厨房准备焖面:“你一片心意,买了就用呗。”
孟谨洲平时对他够好了,一瓶洗发水也实在算不得什么,林钟做个顺水人情:“换一碗面,值吗?”
“你不贿赂我,排骨也准备好了。”
大概是收了礼物,心情格外好,孟谨洲做的焖面大获成功。林钟咂咂嘴,饭前给李女士发去一张照片炫耀:看看这是什么?
他发完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跟家里人提过与同学搭伙的事。他的手艺有目共睹,骗不过去,贸然解释又好像有哪里奇怪。
果然,李女士第二天起床看到信息都惊了:这是你做的?
林钟想了足足三分钟,回:不是,朋友圈存的。
回复完,他暗自腹诽:我在闪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