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风霜拍人脊,一老白发苍苍然……”
那老道一身黄衣,高台在上,身侧黑雾缭绕。
“教我如今走到这一步,哈哈,寒凉不敌风声阵,紧作栾车向东南……”
有人对他百般追随,有人恨他面目可憎,可他若是成了仙,那这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世人评判么?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只有兰净秋那样的虚伪之人才会在乎,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为了一些一辈子也修仙不得的人,竟然浪费自己大好年华与无限天赋在他们身上?
这样才显得他厉害吗?名扬天下有什么好的?
这天底下什么好的香的不是被捂起来的?
怀着那样的天赋,守着那样一块儿宝地,竟不用来早日登仙?
反倒招摇过市,拢汇天下人来,这不是抬肉糜,引豺狼吗?
这如何能怪他呢……就算没有他,这天底下想要兰净秋的命的人也多得很!
他们一个个看过去的眼神,那个傻子兰净秋真的看不出吗?
口口声声是尊者尊者的叫着,他们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心底又是什么样的呢?
嫉妒。怨恨。
招摇过市,炫耀,恶心,虚伪,冠冕堂皇,自以为是,好为人师!
该死!该死!
他听到了太多人的心声,也该遵从一下他们的心意,于是该死之人死了……死了!
既然死了,何必总是跳出这三个字来叫人备受折磨呢?
他不明白。
“那老头快要炸开了吧?他这到底是什么邪法?就算是走火入魔,也没有把自己身体撑爆的道理吧?”黎光在下头透过层层黑色看到上头,实在是惊悚。
“是怨气或魔气一类裹挟神志。”兰净秋并未出手,他此时还是立着,由人保护,虽不习惯,却是最好的法子,“他是个容器。”
“什么意思呀?”黎光漏出自己迷茫的神情。
“简单来说,他体内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主人,早就占据了他的身体,拿他当一个自己会收集饭菜的碗盘罢了。可惜他恐怕到死也不能明白,还以为自己是飞升成仙了呢。”甘慕青实在是瞧不起这老道,尽管眼下被那黑色丝线烦扰。
“可怕……什么邪门法子,他从哪弄来的?”黎光一边挥散那丝线,一边忍不住发牢骚。
“哥,你说,这些丝线能不能一把火烧了啊?”
“恐怕不行,凡火不行。”黎明极为严谨。
轩辕长清闻言,无声的转了转眼睛,再一抬头,那颗银瞳已经浮现。
一道银光闪过,银白色的火焰四处燎绕,璀璨的火苗闪着光,滋滋作响。
而轩辕长清闪身穿破层层丝线火光,直将那老道士一剑穿头,钉在了登仙台正中。
“你是……轩辕——长清?”
老道士口吐鲜血,最终竟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他体内的那些东西瞬间四散,往上空破洞逃逸而去。
一个空壳,苍老而扭曲的在剑拔出之后石化,面目全非,可恨可悲。
轩辕长清在他道袍上慢条斯理擦干净那把轻剑,而后划开那道袍,一张纸掉了下来,那似乎是从什么本子上匆匆草草撕下来的,半截已经因为贴身而一同石化了。
上头的字迹隐约可以辨识,那是一张图纸。
“这是什么东西?”
黎光终于摆脱了那堆丝线,过来弯腰把东西捡了起来:“这是张地图吧?画的什么啊?哥,这个记号是灵气的意思吧?”
“嗯……可能是……”黎明微微有些猜测,但是碍于这几人在场,没敢随口说出来。
“灵气闭塞也是他搞得鬼?”甘慕青就直接的多了,从黎光手里把那张图纸扯过去,“瞧瞧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在场没人动弹。
甘慕青抬眼看黎光,“没听见?”
黎光嘴角抽了抽,“我?”
他食指对着自己,表情有点儿滑稽。
甘慕青忽然摇了摇头,认真道,“没,不是你。我就不该看你这副蠢样子,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黎光暴跳如雷。
最终这活还是黎明亲自上手,把那道士身上那件道袍里里外外的检阅了一遍。
最终并没发现别的东西,只找到了几颗不明的丹药,还有一个小小的瓶子。
“这是?”他边说边顺手拔开了瓶口的塞子。
甘慕青却忽然间按住了他的手,“别动!”
那里头慢慢浮出来几颗闪着白色光芒的晶石。
黎光暂停了自己的愤怒,“这是什么?”
兰净秋与他们几人不同,他静静的伸出手来,那支花枝颤动,花瓣慢慢展开,几颗白色晶石就这样趋于那个方向落去。
“这该不会是……”
黎光忽然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原来那老道士那样得意,那样张狂,又心心念念自己能够登顶成仙,不仅是因为他暗中谋害,抽取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还因为他早已经收集到了来自兰净秋的魂息。
枉他口口声声说着这天底下已经再没九天殿,也再没兰净秋,又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自己不行。
到头来他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依然觉得兰净秋是这天底下最好用的东西。
那魂息物归原主,几人才算平复心情,又去看那张已经石化了半截的图纸。
“如此图看来,灵气闭塞与他脱不开关系。”
甘慕青仔细查阅那张纸,片刻又把它递出去。
兰净秋接了过去,不过一眼就点头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