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严渊说的那样,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针对的是所有奔赴新医楼负责病毒治疗的医护人员。而江黎因为昨天的诸多变故,有幸得以逃过一劫。
虽然不知道这场爆炸的具体前因后果,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人为事故。
目的是阻止病毒的治疗进程。
“或许从我们遭遇堵车那刻开始,这场阴谋就开桌了。”江黎调出智能腕表中的简易写字板,移动到了他和严渊身前。
江黎先在上面创建了一个半透明平面,标注“近地”二字。“这是我们昨天开始经过的航道,也是堵车发生的地方,近地航道。”
说完,江黎在这上面又创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平层,并在上面画了几个红色小点,用来代表爆炸空乘:“这里则是后来爆炸发生的地方,中空航道。我开始以为医楼人员的死是一场意外,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空乘的车速极快,正常行驶的情况下,如果想要让他坠落,那么让位于同一层面的某辆空乘去撞击它,毫无疑问是最简单和高效的办法。然而对方想要处理掉的不止一个人,也不止一辆空乘。用这种一对一的方法很显然不是什么好对策。”江黎放大他画的草图,开始模拟推演整场事故的经过。
“先不说傍晚五六点的时间段,正值晚高峰,车流量极大,想要完美越过一众车流,跟在目标车辆附近,再趁其不备撞上去,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再者,医楼接送的空乘至少也有六七辆,如果同时派出那么多同样数目的空乘追踪并撞击,不仅得手率低,且被极容易被发现。毕竟医楼的接送空乘在同一时间内全部受到其他车辆撞击坠毁,这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一场故意犯罪了。”
江黎认真分析事情的时候神色很平静,敛着眉目,像一株含苞月季,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即将盛开的花苞上,而一时半会忘记了花茎上布满的尖刺。
“显然对方并不想被发现,在此之下,上层空乘因为机身故障发生爆炸,最后失控坠落,‘不小心’地砸落了下方的空乘,才是一场完美的意外。”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会遇到堵车了,”江黎继续分析,“一辆正常行驶的车辆,是一个动态不可控的因素,如果想要精准地砸落它,显然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在堵车的情况下,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目标空乘从动态变为静态,这时候下手便轻而易举。”
“而事发时刻正值晚高峰,车流量本来就大,也是制造堵车的不二之选。”江黎得出结论,“所以平日里从未堵车的天马星,昨天反常地出现了拥堵情况。”
严渊没做声,仔细地看着江黎比划的草图,图上平面和点状交织,清晰地还原出了事故现场。
“先制造堵车事故,接着将计划要引爆的空乘驾驶到目标车辆上方,最后再爆炸空乘引发坠机,造成连环事故,很精美的布局。”严渊评论道。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江黎刚刚遇到赵文廷,想起来了多年前他哥哥赵文轩的那场坠机案,他多半也只会把这次的事件归纳为一场意外,而不会去深究背后的根脉。
如此,那些暗中谋划的人,便成功达成了目的。
“你觉得赵文廷此人如何?”江黎开口问道。
“传闻中是圆滑世故,溜须拍马之辈。”严渊简单评价道,“赵文廷应该是两年前坐上警卫局局长的位置,不过我和他素来没有来往,对此人仅仅在别人口中耳闻。总部和警卫局的事情多数是由谈煦负责衔接,我曾听他说过,警卫局换了个新局长,曾经不过是一个小小警员,但惯会为人处事,最后局长的位置花落他手。”
严渊说得很保守,没有正面提出自己的态度,而是用了“传闻中”来形容。不过江黎还是大抵领会了他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绝不简单。世上溜须拍马之辈泛泛,但是当今时代要靠奉承上位者从底层一步步爬到顶峰,少之又少。
“我也知道一些,传闻中他和他兄弟并不相睦。赵文轩在任时,把这位亲弟弟调去了最底层的临时看守所。”江黎说得意味深长。
“那你觉得他为何突然要提出独揽坠机案?”严渊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江黎思索了半刻:“一人独断,不想其他人插手,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案子有利可图,不想分功于他人;二则是案子本身就有问题,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异常。”
江黎说得简单,但是严渊已经知晓他话里的意思:赵文轩死于坠机案,按常理来说,现在突然出现了一起与之前坠机如此相似的案子,那作为亲弟弟的赵文廷想一人独揽此案,查清与他哥哥案子之间的联系,无可厚非。但是从刚刚赵文廷的态度中也可以看到,他对自己的这位哥哥,不仅算得上冷淡,简直可以用厌恶来形容,刚才江黎每次提及赵文轩时,赵文廷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不耐烦。
在此情况下,怎么看赵文廷都不像是一个要查明真相的警官,反而更像是一位要毁尸灭迹的作案凶手。
因而他才会不惜破例来申请单独办案,这样便再无外人插手,监守自盗,最后给这次的爆炸事件完美扣上一个“意外”的帽子,顺利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