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整个联盟仅剩的两位R类病毒研究领域的医师,在一次医闹事故中先后丧命。
事发突然,又正值星球人心惶惶的疫情期间,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当时的天马星总部极力压下此事。因而,在几个不入流的小媒体发表了几则报导,以表惋惜后,整个事件就像丢入水中的小石子,还没激起水花就彻底沉默了。
即使后来病情成功得到控制,联盟和天马星总部在授予最高荣誉勋章时,特殊时期杰出贡献者也从未提到二人。
而两位医师的独生子,则以优待遗孤为名,转入了洛夫星球的孤儿院,其父母的遗产暂交由遗产办代管,等江黎成年后再悉数归还。
江黎清晰地记得,那天前来接送自己的工作人员,前脚才到家门口,后脚就急赶忙赶,催促着自己离开。
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他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然而突然被告知要搬离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家,江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在最后的时间,打开了父母的智能机,把他们生前所有的研究资料全部复制到了一枚芯片内,并将原有资料彻底删除。
门外等待的工作人员已经失去了耐心,推开门走了进来。就在门开启的一刹那,江黎顺手拿起桌上的相框,将芯片塞到了相框背面。
那人走了进来,瞥了眼江黎手中抱着的东西,确认是个无关紧要相框后,不耐烦地问了江黎句“好了没”。
江黎抬头直直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工作人员嘴里啐了几句,类似“没爹没娘”、“没点教养”之类的话,又赶紧跟了上去。
江黎手里紧紧抱相框,相框里面是一张三人的全家福,那是他与父母的电子合成照。因为父母忙于工作,这一家三口,甚至都没有闲暇时间,跑去照相馆拍一张完整的全家福。
年幼的江黎跟着工作人员下了楼,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回头看了眼自己住了七年的家,却看到了一堆陌生人闯入。
那是遗产办的人。
十一年后,江黎成年。
他按约收到了父母的遗产,重回了他幼年时的家。
当年家中物品一件不少,全部交回了他手中,除了那两台属于他父母的智能机,因为保存不当已然损坏。
江黎将智能机送去维修部,但是检测结果显示,机体内部已经彻底报废,原有的一切数据丢失,并且寻回程序不可逆,难以通过模拟机身进行重塑。
智能机的材料特殊,一般使用寿命在五十年以上。而江黎父母两人的智能机运用的是内部尖端技术,抗压防水,即便是扔在联盟的任何一个环境恶劣的废弃星球几十年,也不会对机体造成任何损坏。
但是维修部的检测结果却表示,智能机机身完好,未曾有过拆卸痕迹。
那么智能机的损毁就只剩最后下一种可能:启动了自毁程序。
也就是说,在江黎父母的遗产转入遗产办后,曾有人打开过这两台智能机。
虽然他与父母的相处时间不多,但是隐约知道,父母的研究数据都存储于星球研究所的总资料库,智能机上的仅仅是备份。如果只是要寻找两人生前的研究资料,直接从研究所调取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除非他们要找的这份资料,总数据库中根本就没有。
江黎这才想起,事发前一段时间,父母似乎格外忙碌。但与平日不同的是,父母并没有去研究所,反而大多研究都在家中进行,一些缺少特定设备的实验则让他们的助理帮忙进行,只有惯例巡查病例时,才会顺带赶回研究所。
就好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
也许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才是那些人真正想要找的。
江黎从不相信巧合,过多的巧合就像是刻意为之。当年的事就同笼罩着云雾的森林,一片安和平静之下,藏着的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暗河。
因而在大学毕业后,江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R类病毒领域。
他试着将芯片的内容重新导入智能机,然而,许多年过去,他发现自己竟然再也回想不起当年文档的密码了。
而这份文档就如同那两台智能机,只有一次试错的机会,如果输入了错误的密码,就会立即启动自毁模式。
江黎知道,文档里面的内容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他父母这辈子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