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们的缘分在六年前就已经埋好线了。
“我很开心,小池,原来咱们在六年前就见过。”双瑾握住她的手,有些凉,“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解决。”
“嗯。”池臻意也不扭捏,笑着点了点头。
双瑾离开博物馆后,池臻意又回到了讲解员固定站的地方待命。
远处的鼓楼响了几声,四点还是五点,她不知道,不过人流渐渐变少,她也得以空闲。
不知不觉,恍恍惚惚,她走近了那个特殊的包围圈,站在外围,抬头看向前面的发言台。
那里平常无人涉足。
今天却热闹非凡。
“很荣幸各位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和期待……”
池臻意看的出神,熟悉的黑短发,熟悉的深眼窝,熟悉的高鼻梁,熟悉的薄嘴唇,就连周身那股寒冷的气质都那么明显。
她渐渐听不见凌之珩在说什么,或者说她的耳朵好像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好让她把注意力全都倾注在他的外表上。
一如当年。
凌之珩的视线和池臻意交错碰撞,然后闪过。
云淡风轻,无事发生。
池臻意却有些慌乱,因为她不确定凌之珩有没有认出她来。
最好别认出来。
她嘴上是这么说的,然而手心的汗和超速的心跳出卖了她。
她不能再站在这儿了。
池臻意掐着手心,正打算离开时,凌之珩已经从发言台上走下来,朝着她站的地方走过来。
他走向她,走近她,然后,略过她。
没有认出来抑或是懒得认。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够让池臻意悲哀。
然而无可奈何,毕竟五年前,是她提的分手,怪不得别人。
他认出她,那才更见鬼。
池臻意松了口气,继续去为别人讲解下一个古文物,以此来忘掉刚才的小插曲。
然而她的心烦意乱并未被压制,反而令她心不在焉,状况百出,讲错好几段历史和典故。
她也只能连连道歉,即使她不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挑错,但她于心不忍,毕竟这是她的工作,而她又是一个相对严谨的人,她不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池臻意回到休息室,吞了两片维C片,又喝了半杯水,靠在更衣柜上,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是她无助时的习惯。
她脑子里慢慢展现出刚才和凌之珩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他很淡然,或许博物馆灯光太暗,而她的衣服又不显眼,因此他才没认出来。
池臻意自己在心里为凌之珩找补,可又觉得可笑至极:她希望他有什么反应呢?她在幻想什么呢?难道她觉得凌之珩看见自己后,会高兴的发疯然后跳到她面前,把她拥入怀中吗?
她真的是疯了。
池臻意喝完最后一口水,然后走向盥洗室,捧起水扑在脸上,顿时清醒。
她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专业稳重的池臻意。
休息室的门如同博物馆一样古老且破败,池臻意小心翼翼推开门,然后再严丝合缝地关上。
吱嘎声回荡在走廊。
走廊上空无一人,墙上占二分之一位置的玻璃窗透着外面大片的绿树,在风雨中摇曳。
室外阴沉,室内昏暗。
“呵。”
一声微乎其微的哂笑声从旁边传来,池臻意侧过身,看见刚才飘荡在自己脑子里的那个,魂牵梦绕之人。
凌之珩靠在墙上,大片阴影落在池臻意身上。
他没有动,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保持这个姿势。
池臻意刚迈的脚又收回来,她迅速地跑向盥洗室,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我刚才是出现幻觉了吗?”
恨自己不争气,也恨自己不清醒,池臻意放了一池子水,然后闭上眼睛把头埋进去。
看来需要需要好好清醒一下,把头浸在水池里才能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憋到不能再憋的时候,池臻意抬起头来,水珠顺着脸颊留下,额头两侧的头发也被打湿。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根头绳,将头发随意拢起来,然后用纸巾擦了擦脸和头发,然后再次出门。
“看见我跑什么?”
声音掷地有声,一字不落地落入池臻意的耳中。
凌之珩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嘴巴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是心虚了?”
她不说话,凌之珩当她默认。
“也对,是该心虚。”凌之珩挡住她的去路,将胳膊环在池臻意的肩膀上,压的池臻意喘不过气,“毕竟像你这么自私,无耻,卑鄙,刻薄的人,理应得到报应。”
他讥讽道,嘴角弯起,眼里却毫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