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宥——”陈言也不动,就站在客厅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吃饭了——”
“好——等一下——”声音清亮的女声同样扯着嗓子从房间里传出来。
陈思安端着碗筷出来,佯装生气地瞥了陈言一眼:“你们两个,从小就是这样,好好的话不说,非得扯着嗓子喊。”
陈言乐了一声,进厨房帮忙端菜。
大概是有赵明这个老师傅在旁看着,陈思安女士没什么自由发挥的空间,一桌子菜做得也像模像样,勉强称上一句色香味俱全,馋得盛凌团团转。
“陈言,陈言。”
陈言刚夹了一筷子菜。
“你那小册子上有没有说怎么供奉的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也吃上一口啊。”
家里的餐桌小,四个人挨得近,陈言抬眼扫了一圈,刚好对上了赵宥的眼睛,女孩歪着头,嘴里嚼着饭菜,用眼神询问他,陈言笑笑,摇摇头,又夹了一筷。
这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但盛凌不管,他只是一味地摇着陈言胳膊,嚷嚷着要吃饭:“我不管嘛,我就要吃饭就要吃饭!”
陈言被他吵得头疼,狼吞虎咽地匆匆吃完了饭,速度快得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言言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不饱啊?”陈思安看着很担忧。
“就是,我说你也别在外面住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你住,你在家里还能帮我改改作业呢。”赵明扭头看了眼茶几,“对了,交给你的试卷改怎么样了?改完没有?”
陈言扯了下嘴角:“没有。”
“怎么没有呢?你以前不是这样啊,你小时候改试卷可快了。”赵明稀奇道。
陈言不想说话。
“宝宝你快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给我供饭,”盛凌轻轻推着陈言的肩膀,催促他,“你去找办法,我给你批试卷好不好?”
“不好。”话一出口,陈言和盛凌具是一惊,紧张地看着餐桌上的三人。
“诶,你个小兔崽子……”赵明端着饭碗,眼睛一蹬,又泄气似的哼了一声,嘀咕着,“不改就不改呗,不改我自己改。”
呼,一人一鬼皆是松了口气。
陈言打着哈哈下了餐桌,拎起沙发上的宣传册,从头翻到尾,确实没见供奉相关的内容。
“怎么这样啊。”盛凌很失望。
陈言倒是不意外,偷偷瞄了眼餐桌,低声道:“这本来就是反封建迷信的宣传册,怎么会有那种内容啊。”
“可是它连超度、开光、家庭风水都有,怎么就不能有个供奉的啊。”盛凌愤愤地锤了一下宣传册,纸页发出脆弱的撕裂声。
“小点声!”陈言又心虚地瞥了一眼餐桌,赵宥恰好看了过来。
陈言对她笑了一下,把宣传册丢开,假模假样地从茶几底下掏出滚进去的红笔,抽出一张试卷批改。
“我吃好了。”
陈言抬头,恰见赵宥起身,朝他歪了歪头:“哥,你能来一下吗?问你道题。”
赵明抬起头:“你个理科生问他什么题?你不如问爸爸,爸爸好歹是化学老师。”
“英语题。”赵宥头也不回地踏进房门。
陈言乐得不用批改试卷,无辜地耸耸肩,跟着进去了。
“什么题啊?”
“没什么题,就是看你不想改试卷帮你个忙罢了。”赵宥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随手束起长发,笔下“唰唰”地写着。
陈言好奇地瞅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数字和字母,多看一眼头都疼。
“啧啧,”盛凌看了直叹,“咱妹妹就是厉害啊,瞧瞧这聪明劲,这次竞赛指定能拿奖。”
陈言不便说话,但抬起的下巴尖显示出他的骄傲。
出是不可能出去了,至少在赵明改完试卷之前是不可能出去的。陈言百无聊赖地浏览着赵宥的书柜,意外地发现,她居然摆了好几本“封建迷信”的余孽。
盛凌也看到了,一脸兴奋地拍着陈言的胳膊:“快快快!快看看咱妹妹收藏的书里面有没有供饭的内容!”
“赵宥,我能看看你这上面的书吗?”
“看吧,但最上面那层别动。”
“好。”陈言向上瞟了一眼,最顶上摆的都是厚重的字典,只有几本看不见书名的本子,大概是笔记一类的东西。
陈言随手抽下一本《民间禁忌》,摊开目录,一眼便瞧见了“鬼事篇”。
“鬼忌阳光”,陈言瞄了一眼赵宥,悄悄地蹲下来,用气音跟盛凌说话:“你怎么不忌阳光?”
“因为我比其他鬼厉害。”盛凌也跟蹲下来,小小声地用气音回答。
陈言拨弄着纸张:“这到底准不准?”
“不知道哇。”盛凌很享受这种时刻,紧紧地靠在一起,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聊着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话题,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一样。
盛凌瞥了一眼赵宥,小姑娘还在埋头苦写,他抽出另一本书,蹲在陈言身边翻阅。
“诶!有耶!”盛凌拍了拍陈言手臂。
“我看看,”陈言接过盛凌手上的书籍,“哪儿呢?”
“这儿。”盛凌敲了敲书页,一道很轻的指痕落下。
陈言顺着指痕看去——性与房事禁忌。
“……”
“嗷!!”盛凌捂着头,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哥?怎么了?”赵宥听见破风声,诧异地回过头。
“没什么,一只小飞虫。”陈言面不改色。
赵宥看见他手上的书籍,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那本书没什么东西,书架第二排右边第五本,有一些关于供奉之类的内容,”赵宥顿了一下,忽而一笑,补充道,“比较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