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离开医院，就连第一步也没有真正的踏出。

宋术猛地站起身，手指扒住窗户，就要往下跳。

“你干什么！”医生听见宋术叫自己，转头去看就发现宋术要跳楼，吓得跌过去搂住她的腰：“我知道追杀你的人现在还在医院，你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宋术脑中对她升起的怀疑保持在一个不高不低的水平，只要这医生说错一句话，她就从口袋中拿起刚才顺手偷来的医用刀，扎在她脖子上。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宋术逼她。

医生埋着头，瓮声瓮气：“当然不知道。”

宋术眯了眯眼睛，掏出雪白的刀片在医生的锁骨上利索地划去一刀。

细小的伤口往外不停地冒着血，洇湿了干净整洁的工作服。

女孩愣在原地，先是不可置信去探自己脖子下的伤口，然后腿一软摔倒在地小声哭泣起来，她颤抖着喃喃道：“你别杀我……对不起，别杀我。”

宋术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真是吓怕了，有些动容，但不过一秒，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狠戾的表情，即将要收回去的刀也再次搭上女孩脆弱的脖颈：“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到真正命死那一刻我看你嘴里半句实话都没有。”

怀中人生息渐渐减弱，宋术预想中的反应并没有到来，来的反而是女孩发红的眼睛和破碎的腔调：“我就当我救了条狗……你，你杀了我，你有本事杀了我，这里人多，我看你往哪逃！”她说完，身体开始小频率抖动，嘴巴也哆哆嗦嗦的。

和宋术对视数秒后，她眼一闭，已然接受了要死的命运。

宋术拿着刀的手指有规律地把玩着身下人的头发，见她肩膀颤抖的频率更大，锁骨上的伤口也越来越惨烈，收回刀，扔到了垃圾桶里，一把将女孩从地上拖了起来，轻柔地放回床上。

她不说话，单膝跪地紧盯着女孩的眼睛，脑内万千思绪闪过，最后叹了口气，诚恳道歉：“对不起，是我反应太大。”

女孩的帽子掉到了地上，她挣扎着要去捡，宋术见状，拿起来给她戴好。

她狠狠瞪宋术一眼，后者没有什么感想，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活人气息更重了一些。

彼时，她终于找到了在05区真正活着的感觉。

“一句道歉有什么用？”医生下了床，姣好的面容已经被泪水染花一片。

整个人也一时惨不忍睹。

宋术没有要继续道歉的意思，只是转身去找医疗箱，然后将医生拉到自己面前，认真给她清理伤口。

两个人离得很近，医生猝不及防被她按到椅子上，一时有些懵，她以为宋术又要伤害自己，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挺翘的长睫毛懒懒地耷拉下去，看着很没精神。

宋术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她握住眼前人的手腕，稍微使了点劲儿，放到自己腿上。

然后调笑着开口：“再捂下去伤口要化脓了。”

眼前人一愣，低头见宋术真的认真在给自己清理伤口，气急败坏道：“还不是拜你所赐？”她说完，就感觉对方的热气喷洒了自己一脸，颊上一红，不争气地偏开头。

宋术的发丝因为粘腻的汗紧紧贴在她的脸上，显得她脸更精致更小，五官因为疲惫透着懒意，脸上的黑痣倒像是吸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精神，熠熠生辉起来。

她被宋术脸上那些黑痣吸引走视线，盯着盯着就不自觉发起呆来。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如此好看的人。

对方侵略性很强，所以美貌自然也是带着刺要扎人的，她一时承受不住，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腰。

“别动。”宋术低声道。

她抬头好奇去看女孩，就见她脸色发着异样的红，手指紧紧抓住自己腿上的裤子，不住抖动。

她好像忘了那是宋术的腿，于是张开手指摸了一把，摸完才冷不丁意识过来这是谁的，差点尖叫着跳起来。

宋术一把将她按住，让她不要情绪这么激烈，容易感冒。

“让我别继续激烈，那你先别伤我啊。”她蛮不情愿道。

有意思。

宋术想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托腮，见她收手整理医疗箱，整了整衣领，不在意道：“你叫我林医生就够了。”

宋术一怔：“不敢告诉我名字？”

她抬眼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位林医生。

林医生回敬给她一个有些暧昧的笑容：“你的名字呢？”

宋术自然不吭声，她收起嘴角的笑意，站起身望向窗外。

然后就看见整座医院被整齐规划的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这种装备……如果宋术没有猜错，应该是05区黑街私藏的暗兵，皇都和军队也尚且不知他们的存在。

第一次大摇大摆地露面，看来青年是真的急了。

宋术并不意外她会这么做，相反，她觉得正常极了。

心里有一个希望渺茫的念头正破壳而出，宋术默默想，只能这么做了。

她转头，轻声道：“谢谢你，林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