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到了什么讨人喜欢的事物,又像是在希望什么,就仿佛他是开在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唯一的绿色植物,因为顽强地生命着,所以感染了路过找水喝的旁人,见到就不免为它加油。
“你叫什么名字?”
韩真问。
小兵眼睛放大了一圈,兴奋道:“陈未。”
“走吧,去那片你最喜欢的住宅区。”
韩真戴上帽子,一手抓住外套,一手推开帘子。
“是那片开着黄花的住宅区?”
陈未脸上的困倦消失了很多,他从营帐里出去,见天已经亮了。
韩真没多说,他看了看远方的路,带着陈未抄了近道。
脚下行走的路发着黄,杂草遍布。
……
开着黄花的树木被人踹了一脚,纷纷洒落许多。
青年不冷不热地看那人一眼,差点把他给吓尿。
像是闻到了危险的气味,小孩收起嬉笑的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青年倚着树,盯着树下一旁看了许久,想,得处理掉才行,不然会抢树木的养分。
她身后,房屋的最深处,藏着照片的地方,也是宋术曾经误打误撞进入的地方,绑着一个人。
抹布塞在嘴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她一夜没有合眼,红血丝绕着眼球,全身上下被麻绳捆缚着,手腕和脖颈被磨红至出血,伤口崩裂,染红了雪白的衣襟,惨不忍睹。
在两人和平交谈至能看见那片黄树时,青年就隐隐有些异样,她脚下速度很快,宋术如果慢了,就会被蛊虫威胁。
她想不明白,但还是跟上了青年。
她见青年神情一直绷着,等到进了房间才稍微放松下来时,刚想开口询问,就被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折磨到了晕厥。
再醒来时,就是眼下这副场景。
她眼熟的不行,认出了这里自己曾经来过,扭头看桌子上放置的相框时,东西却没了。
大脑飞速运转,宋术移动着身体,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身前,她一低头,猛地和一只小巧的蛊虫对视。
惊恐从头皮处散发,四肢百骸都在对这玩意儿畏惧,宋术和它能离多远离多远,大脑飞速运转时,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青年知道她想干什么。
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像真的,想到最后,毛骨悚然的感觉更甚。
她本来没把握的,但现在看看青年的反应,那混蛋不就是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吗。
她赌赢了,但是来不及了。
门外,青年倚着树,见拐角处冒出来两个身影,一个身形高大,一个稍微孱弱点,两人慢慢朝这走来,却突然停在途中。
青年被迫收回眼神,将注意力放在树干上。
“怎么不走了?”
陈未挠了挠脸,一边看花,一边问。
韩真没理他,只是盯着手里的信物看。
他抬起头,目及之处大概有不到十户人家。
他看了看周围盛开的正好的树木,气味沁人心鼻,芬香怡人。
信物缝隙中卡着的花瓣枯萎,汁水被挤没,从中心至周围发散着一片黄色。
随便找一户人家拿出搜寻令随便看看就好了,如果什么有用的都找不到,那就彻底将这件事放下,是他们无缘,是持有信物的人没有机会,没有运气。
选择把黄色的花瓣卡在缝隙中费劲儿交给他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最直接最简明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过来摘几片花瓣拿走,所以韩真无法确定持有信物的人是不是在这里待着,如果那人不傻,她也能同样想到。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所以如果她传达的信息正确,那她就在这里。
不对……不能说不是明智的选择,她还蛮聪明的。
受其心理上的折磨,把它当做一件实在不起眼的任务就好。
韩真疲惫的面容抽动了一下,叹了口气,带着人往前走去。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他,即便他跑的再远,还是要让他遇见最不想见的人,最能轻而易举就能折磨到他的事情。
韩真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人肩膀,见拍空了,于是往那片树木看去。
陈未站在一棵树底下,那棵树好像开的最好,被修剪的最好。
韩真看了几眼,找到对应着那棵树木的房屋,叫回陈未,朝青年的位置越走越近。
青年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怔愣的神色,眼尾还挂着一丝几近于无的不可置信。
她掩下表情,再次抬头时就像个懵懂无知的困兽,眼尾还是红的。
她朝窗户里看了看,对着逼近于眼前的两人笑了笑,想,可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