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弄珠就醒了。
她软着身子醒来,去看身边的男人,和轻轻地抚了抚男人的鼻梁后,悄声下了床。
待陆正舟醒时,一张美人面已经装点到位。
弄珠服侍陆正舟穿衣物,在为男人系腰带的时候,男人的指尖忽而掠过了她的眉骨。男人说:“你眉毛太密,本不需多画那么几笔。只在眉尾出勾勒几笔,显出美丽即可。”
“那陛下明日是否能为臣妾画眉?”弄珠笑,瞧见了他的指尖黛色。
陆正舟跟着笑。一个威武的男人,纵使平日里常常不苟言笑,但笑起来也是好看的。他望着弄珠,眼光深沉而热烈,里面含带的情意竟然远胜过了昨夜的耳鬓厮磨。
想来昨夜的自己是卖了力的。而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弄珠心里偷偷高兴。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与之恰恰相反。当昨夜的风情传到皇后的耳朵里时,不悦的她很快就找来了弄珠。
寒冬腊月,暖融融的皇后殿内静得落针可闻。阿樱捧着茶盏,缓缓开口,问:“昨夜可好好伺候过陛下?我听宫娥说,妹妹昨夜可是折腾到了后半夜,愉悦声不绝于耳。这样是很好的,但唯有一点要切记,万不可伤了陛下的龙体。”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弄珠跪到地上,虽然她不知是哪位卑贱的宫娥在胡言,但后宫之主面前,她只能低下头。
阿樱见弄珠的态度良好,语气随即和蔼了几分,但仍问:“陛下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昨夜共度云雨间,陛下一直喊的是娘娘的名字。”弄珠本不想这样说,但许是因为嫉妒,想要别人同她心中一样不好过,她才吃醋了地说。
阿樱看开了地叹气:“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陛下他爱的不只有我一个。妹妹,你好自为之。看你知错的份上,就罚你闭门思过半月,月俸如常。”
“遵命。”弄珠眸光微闪,头垂得更低些。月俸如常,这样看似的开恩有什么用,她弄珠又不是冷宫里的弃妃,要依靠那点俸禄才能过活。她初次入宫,最需要的是陛下的宠爱。闭门思过半月,要是期间陛下不曾找她这个人,等她再出来时,陛下可还会记得她吗?
可眼下是,除了遵命,她还能说什么?无他,只因皇后是妻,她是妾罢了。因而,她只能将话吞回到肚子里。
唯独除了陛下交代的那句。她说:“陛下的爱太重,为了能在这宫中活下来,我只能听他的。他从来就不是个能背叛誓言的人。娘娘,每一个爱陛下的人都没有错。”
“这一点,我知道,当然知道。”阿樱郑重点头,“身为天子的他值得。”
“多谢娘娘。妾身告退。”
说完此话的弄珠退出大殿,乘上辇车,走在了回寝宫的路上。那时,西侧天空上晚霞颜色红得像血。那一瞬,弄珠终于有了宫墙深深的觉悟,包括陛下对她的嘱托。同时也许正是因为此,上天似乎垂怜了今日她的不幸。
因为就在禁足的第二日,弄珠等来了她一日不见就格外想念的男人。
那日,宫城内下了好大一场雪。红瓦飞檐,尽数裹上了寒霜。
弄珠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去到了殿外的院子里。她身边的婢女纷纷跟在身边,或拿着狐裘,或端着手炉,和说:“美人,这样冷的天,您还是进屋吧,莫冻坏了身子。”
弄珠不理,她身穿红衣,站在掉光了叶子的枯树下屏气凝神,和顺手舞起一段舞来。这段舞曾经常常练习,但也荒废了一段时日,如今步子有些乱,但架子还在,于是便博得了婢女们的阵阵喝彩。
不一会儿,弄珠的脸上沁出细密汗珠,同时心情从思念中分离出些许,变得愉悦了些,道:“宫里可有峨眉刺?去替我寻一把来。”
有婢女小心地回道:“峨眉刺怕是没有,禁军他们是使刀枪的。且美人,在宫内挟带武器是不合规矩的。”
“那你就去替我寻把剑来。反正日子无聊,眼前的事都顾不得,哪里还有心情管以后的事。”弄珠有些恼,却也心知怪不上她们。
“好的,美人,奴婢这就去找找。”
见几个人走后,弄珠将剩下的人都打发到了屋檐下,只留的她一人独立雪中和看越下越大的雪。然后,突然间的心血来潮,一袭红衣的弄珠忽地跃起踢出了一脚身边的白雪。
眨眼间,白雪更多地飘扬在空中和簌簌地落下。而抚掌声就是在这时传来。
陆正舟站在不远处,唇角微微上挑,突出了他的好心情,“你倒是愈发地让朕感到新奇了。你会武功?”
闻言,众目睽睽之下,弄珠如倦鸟归林般地跑向陆正舟,和最后生生地闯入到了男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