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迟一步便直接跳到灵溪的身后,并拉着灵溪的手,用人做挡箭牌,“我不想走了。我要留下。”
“不行!我不许。你得同我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
“凭什么?我就要留下。”方迟嘟了嘟嘴,下巴扬起,脸部呈四十五度,和不去看对她发号施令的人。
“姑姑。”
“姑姑。”
一前一后用不同语气地喊灵犀,前者是严肃的命令,而后者则是讨人喜的撒娇。而且,在陆知远听不到的地方,方迟还多说了句,“我来这里,一是为了见你,二是有话和你说。求求你让我留下。”
灵溪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对着阶下的人道:“夜深寒重,殿下还是快回吧。方姑娘就留在这里了。”
“我说了我不允许。”
“可陛下也说了,若是方姑娘来到这里,就令我多留她几日。如此,不仅可以和方姑娘寻戏问戏,而且还可以一起为陛下寿辰出谋划策。”
没想到为了让自己留下来,连天子的话都搬出来了,方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窃喜。
而终究是天子威严压过皇子的命令,虽然陆知远同样意外,但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唤方迟的名字,“不走就不走了吧。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见着陆知远去到旁边,方迟疑惑,但也只能跟上去。她可不信堂堂二皇子能在他人面前出尔反尔。
陆知远有些叹气和用只能两个人听得清的声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只是厌烦我罢了。但如果你真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只要仍在皇宫中,我们就还有机会见面。”
“你是二皇子,你说了算。”方迟平静地回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和心里却是在想,说让我走的人是你,说让我就留下来的人也是你,反正好话和赖话都让你说了呗。
但,“有一件事,我得要跟你说清楚。”陆知远突然严肃,让刚才的黯然神伤消失的无影无踪,“在灵溪身边,最好小心行事。我就怕我不在你身旁,你又会给我惹事。因为灵溪是陛下眼中的红人,是陛下诚心从仙山东莱岛上请回来的,就连太子都要敬她三分。”
“上次落水的事又不是我的错。”方迟一边点头一边回怼,不服刚刚那句话中的惹事。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在你身边,会时常担心你。说到底,你还不完全属于这皇宫。”
“我会小心的。”
说完,方迟做了个请的动作便送走了丧气的陆知远,随后回头就对上了一副审视的眸子。
灵溪直言:“你根本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对不对?你只是拿那话当了个幌子。还有,你说你是为了见我?”
“见你肯定是真的。梨园,我也是要来的。”方迟没有否认,眼睛眨呀眨,“因为我们要为同一件事努力。”
“请便吧。只要遵守一点规矩,那就是夜晚的藏书阁是不准人进入的。而厢房在梨园的东北角。”灵溪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也顿时失去了交流的兴致,说着就着急走了出去,好像有什么必须要急着去做的事情一样。
方迟朝着人的背影喊:“多谢姑姑。”然后也慢慢地离开,朝着东北角走去。
路上碰到过三两戏子,方迟会和他们打招呼,但也只是打招呼,仿佛他们并不待见方迟这个不速之客,又仿佛他们觉着青竹的事跟方迟有关系。
想起青竹,方迟心中犹豫要不要去见她一面,且那个在陆知远口中再难说出的计划又会是什么?
单凭几句话就能招来杀身之祸,方迟有些后怕,也更加愿意相信皇宫就是一个云诡波谲的战场。稍有不慎,或者多知道些什么,就很难在皇宫中活下来。
也所以,陆知远才不愿意看那本《镜花深处》?方迟这样想着。
然而想着想着,她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处种满花草的朴素殿房前。
这是哪里?难道是走得急的灵溪的屋子?要不要向她打听一下青竹的情况?带着种种疑问,方迟缓缓走近殿门,但里面的光却是从旁边的窗户漏了出来。
接着鬼使神差地,方迟居然忘记了敲门,而是径直走向了向下开了一道小口的窗前。
幽幽的光中,有迷人眼的水汽在飘舞,同时伴随着浓郁了些的花香,就在方迟往里想要喊人的时候,她竟看到了一个白亮的背泡在汤池里,而袅袅升起的雾气更为那人增添了飘逸的气息。
这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