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末世食谱，蔬菜类比肉类更稀有。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浔野现在手上拿着的这片水藻，就是末世最常见的纤维素来源。

虽然这玩意像极了放大N倍的水生藻类，但其实从本源上来说，它与水没有半毛钱联系。

末世的生物为了拥有更大更强壮的体型，或多或少会出现返祖现象。

水生金棘草便是众多植物中返祖最为成功的翘楚。

一般来说，伊塔库的栖息地，必然会发现金棘草的影子。

因为伊塔库的幼崽在尚且没有攻击能力的时候，需要啃食金棘草作为唯一的营养来源。

这种随取随得的食物并非没有代价。

金棘草的种子会像寄生虫一般，从小扎根在伊塔库幼崽的体内。

一旦伊塔库生命进入垂危状态，金棘草的种子便会破体而出，身份对调，捕食者成为被捕食者繁衍的肥料。

砧板上平摊着的一坨软肉，坑坑洼洼的表层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快要挤出来。

趁掉san画面恶心到自己之前，浔野手起刀落，利落地将剩余的白肉从伊塔库身体里掏出来。

至于剩下的厨余垃圾，

水潭下面还有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小喽啰，它们自有办法。

得知一张赶得上半块宣传栏大小的叶片同样能够吃，不用浔野吩咐，乐小鹰已经动员文家俩兄弟，吭哧吭哧去院子里，将没有受到污染的叶片收集起来了。

聒噪从室内转移到了室外。

整个副楼都安静了不少。

暖黄色的灯光下，浔野站在灶台前，眼睑微垂。

为了方便做事，黑色的毛衣袖口被他卷到手肘处。

宽阔劲瘦的胸前，是一件刚被套上去的HelloKitty粉色罩衣。

带着蝴蝶结的盗版白猫wink的起劲，塞满每个缝隙的大红色爱心，承托浔野那张白到反光的脸，又臭又青。

罩衣是沐星星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翻出来的，他还记得大哥说过他只有一件工服的事。

当然，沐星星找来的罩衣还有其他颜色，但无一例外，全都色彩饱和度高到吵眼睛。

相比起来，粗制滥造的HolleKitty，都显得格外可爱了起来。

洗干净的叶片叠放在一起，干净的指尖按压固定着叶片的边缘。

小臂延伸到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浔野拿着刀，手腕抖动间，宽度匀称的菜丝便堆成一座小山。

自从浔野将废料一股脑地扔进垃圾桶，沐星星就已经在垃圾桶旁边蹲着了。

软乎的双手托着脸。

伊塔库的肚子已经破了，内脏和滑出体外时，隐约能看见灰绿色大肠下，压着的密密麻麻橘黄色的卵。

怪物的卵块与沐星星之前看到过的鱼卵都不一样。

如果硬要用某样东西作为对照物的话，沐星星认为这更像是夏天小区池塘里青蛙或是□□的卵。

团状的卵块外面，透明的胶质膜像是层生鸡蛋的蛋清，细细看，内里成千上万的水滴卵紧紧依附着，形成独特的卵簇结构。

“百万，”

沐星星蹲着没动，转过脑袋，看向坐在角落里看书的童百万，“怎么看鱼卵能不能孵出来呀?”

作为全年级最聪明的小朋友，童百万虽然不明白班长为什么会在等候开饭的间隙问到这个问题。

但秉承小朋友间友好交流、互帮互助的原则，放在膝盖上的高等数学教材往后翻了一页，童学霸头也没抬。

“任何生物想要生出小宝宝，都需要爸爸和妈妈，鱼也不例外。”

“同时拥有爸爸妈妈的鱼卵，在孵化的第四到五天，从外表能够明显看到血丝和一个黑点，那个黑点就是鱼长大后的心脏。”

“我明白了。”

沐星星似懂非懂地点头。

然后瞪大了眼，愈发认真的紧盯垃圾桶里的那堆粘稠物。

怪物的卵虽然小，但得益于沐星星5.0的视力，依旧能够看到，透明胶质膜最外面一层的卵苗上，浮现出浅粉色的细线状物。

那应该就是鱼苗的血管。

但既然会有爸爸妈妈的话，也就是说，想要造出来这堆鱼宝宝，需要两只怪物，而现在垃圾桶里只有一只。

二减一等于……

刚上幼稚园小班的沐星星，悄悄低头扳起了手指头。

“伊塔库是雌雄同体。”

像是感受到了沐星星的忧心忡忡，将切好的金棘草丝装盘，浔野语气淡淡。

沐星星：“伊，伊塌哭？”

浔野纠正：“是伊塔库。”

沐星星的视线从浔野脸上挪到垃圾桶里，再从垃圾桶挪到浔野脸上。

刚出厂三年半的大脑飞速运转，三秒过后，沐星星恍然大悟，将‘伊塔库’和垃圾桶里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怪物画上等号。

“哦，原来它就是伊塔库呀。”

主语弄明白了，生物上的专有名词‘雌雄同体’，沐星星仍旧不懂。

继续转过脑袋求助，经过童百万通俗易懂的一番讲解，沐星星才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伊塔库不需要爹妈就能生孩子，真好。

“那个……”

揣在肚子前的拳头紧握又松开，沐星星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浔野哥哥，伊塔库的鱼卵能不能给我一串？”

浔野懒得去纠正伊塔库并非属于鱼类大属。

但既然小萝卜头好不容易主动提出想要个什么东西，作为园长的他哪有不给的道理。

反正不值钱。

“可以。”

驮着整整一大包金棘草叶片的乐小鹰，刚从院子外面进来，便听见大哥说要给沐星星什么东西。

这种凑热闹的事，乐小鹰怎么能错过。

“要什么，要什么？”

沐星星带着不合身的手套，踮着脚，已经将湿哒哒的卵块从伊塔库肚子里扯出来了。

“伊塔库的鱼卵。”

乐小鹰同样不懂伊塔库是个啥，但与小沐班长的好问则裕不同，乐小鹰遇到不懂的问题，大脑神经元直接选择无视。

“咦——”

乐小鹰嫌弃。

橘黄色的卵又小又密，紧紧挨在一起，也许是为了方便透气，卵与卵之间特意留出微小的缝隙。

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患有皮肤疾病患者的脸，脓液随时都会从痤疮里爆出来。

乐小鹰捂住鼻子，“要这个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