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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存在的第三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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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晏长书站在洞口,脸上脖子上身上全是她留下的赤裸裸的印记,就这样大剌剌放出来叫旁人看。

苍宁怔怔地望着他。

冬日的阳光轻飘飘的,照到身上也跟摸不着似的,苍宁没有感觉到暖,而是前所未有的凉寒之意。

她自小在三危山张牙舞爪惯了,西王母亦师亦母,她很少认为自己缺失爱意。

每个人都疼她。

每个人都爱她。

每个人都充满善意。

她曾以为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

天帝来带走她时,曾告诉她:你的爹娘在神鬼大战中牺牲,是大战中的英雄,你是青鸾末裔,如今应该由你来延续这份力量了。

她年幼无知,被纯洁的爱意和荣誉的光环所欺骗,便傻傻地跟上去,想要为神界的稳固尽绵薄之力。

她是信任人的。

如今,苍宁也是信任人的。她愿意去信任他,相信的是自己的感情。她找不到晏长书绕了那么一大圈,把修为和爱都给了她之后,只为伤害她的证据。

爱可以是假的:她如今暂且能够区分。假的永远不会成真。但她不愿意相信爱他的爱是廉价的。廉价的爱比没有更加可憎。

火光中,晏长书的面容沉而平静。他没有看着岳枋,只是看着她,想要读懂她的心绪。

岳枋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尴尬道:“你们先聊?”

苍宁让她留下。

岳枋尴尬中做的自我介绍,晏长书只是点点头,他这般模样,反倒加深了岳枋对晏长书的刻板印象:

冷冰冰,高高在上。

正待岳枋如坐针毡之时,她见苍宁伸出手,勾了勾手指,那个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尊者便走过来,柔顺地牵住她的手。

“晏长书,我给你时间解释。”苍宁的语气很沉。

岳枋转过视线,见晏长书点点头,沉吟不语。

苍宁:“你说。”

他很认真在思考。

良久后,他很认真地抬眸,说道:“我不知道。”

苍宁:“……”

“宁宁,我不记得这件事。”晏长书皱眉,“我仍在轮回中。”

晏长书现在的状态,仍旧困在轮回中,意味着他并非得到了全部的记忆。只有等他回归尊者,回到原身上,才会拥有全部的记忆。

但晏长书怎么说的来着?

无碍。

无碍?!

苍宁是个喜形于色的,气得甩开他的手,他黏上去,像小狗:“宁宁,我不会和别人做无意义的交易。”

鬼王,她曾经便是。晏长书确实没有杀她,她不计较此事。只是……

“不会?你瞒着我的事情多了,你就没有告诉过我,你是女娲和伏羲的后人!”所以他才有补天遗石,才是——是人身蛇形!苍宁咬牙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他沉吟道:“……这个如今知晓。”他皱眉道,“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说道之事,我并不知晓这件事十分重要。”

“无可说道?”

“若同你有关的事情都无可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道?”

苍宁气笑了。真笑了。

岳枋微微张唇,惊诧的光芒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世人都道神明无情无欲,这只是对了一半:神明照样有千百种性格和形态,若决心留下后人,必定讲究血统。晏长书不在乎自己的出身,这事其实奇怪。更何况,他是上古神明的后代。

苍宁到底吃惊。只是,她不是因为知晓他的身份而产生了谄媚,而是对他的在意和不在意感到不快。他对不在意的事情有着客套的疏离,旁观的理智和净天口中的冰冷。

若有一日,她在乎的事,他不在乎呢?

她正色道:“你是否知晓我爹爹娘亲的事?”

果不其然,晏长书并未否认。他黑眸沉沉,抿唇不语。

苍宁盯着他瞧:“那你可曾与我爹爹娘亲见过面?”

“大约……见过。”

“你不是不记得吗,如何又见过?”

他转了转卐字戒,叹道:“很长一段时间,我游走世事规则之上,倍感无聊。离开神界之后,我巧遇地藏菩萨,因而开始佛修:我将无关紧要的力量抛去,留下有迹可循的记忆——这是将永恒生命化作节点的方式,犹如蛇蜕,一层一层,每次开始宛如新生。这枚卐字戒,记载了许多节点,能随时为我所用。我便是从这里读取了和你爹爹娘亲相遇的回忆。”

于此种种,晏长书竟是随心所欲,不知有多少她不清楚的底牌。如此说来,相较于她,他必定活了许久。苍宁想到一路上所有人都说她年轻……西王母便也算了,净天还笑话她年纪不如她身上的璎珞年岁大,真是令苍宁不爽。

苍宁问道:“那能为我所用吗?”

她伸手:“你一个人看什么,给我也看看。”

晏长书掩住她的手:“你要与我共享记忆?”

“这是什么意思?”

晏长书道:“这并非法器,人人都能使用。苍宁,这是我的东西,若非有我同意,天地之间,无人能闯进去瞧瞧。五色石便是这个道理。”

这里头连通的,是他的记忆,他的世界。

他不可能放任任何一个人进去漫无目的的闯一圈。

除非,这个人有相当的意义。

苍宁嘴角撇下去,甩甩手:“说这么多,你到底给不给?”

岳枋呆愣愣地看着晏长书叹了口气。

他给。

他握住她的手,苍宁仔细瞧着那戒指:“我见过你的戒指。”

晏长书道:“是吗?在高家王宫?”

这枚戒指,是她从高珣手上为他取回来的。

她摇头。

她对这枚戒指是有记忆的:在卐象图中,她错把晏长书当成鬼王时,他就戴着这枚戒指,或许她当时还没被卐象图弄糊涂?

若这枚戒指与众不同,有这样的涵义,苍宁便稍稍能够知晓岳枋和净天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修为随手渡人,以至于无力长期支撑神器卐象图运作,只能靠不死之身来维持。这是他对自己太无所谓,对自己的生命毫不珍惜的态度。因此,他总是在蛇蜕时格外虚弱。

“晏长书,”苍宁叫他,盯住他的眼睛,“以你现在的能力,我随时都可以打败你,也可以离开你。如果以后你再隐瞒,欺骗我,我会把你的头打掉,听见没有?”

晏长书鸦黑的睫毛一颤:“嗯。”末了,他很在意地补上一句,“不可以这样打别人。”

苍宁:“?”

他笑了笑:“只能打我,只能吻我,对我随心所欲。因为只有我是宁宁的。他们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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