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这期间三爷背后调查她,查出了些什么?
可是京城离陵城甚远,饶是查出什么,也不会这么快传回消息。
她迅速反应过来。
“谭在陵城是大姓,我姓谭并不稀奇。至于苏绣……从前谭家在陵城内名气颇大,许多绣娘慕名前去学习,我也是其中之一。”
“谭家一夜倾覆,此事你可知晓?”
“……”
她脑内轰隆一声,炸了道闷雷,震得她浑身颤栗。
“不知。”
“你既家住陵城,怎会不知。”
三爷咄咄逼人,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看不透这双眼睛背后隐藏的意思。
索性为了避开这件隐患,矢口否认道:“学苏绣是及笄前的事了,及笄后我家生意失败,随家人变卖家宅去了庄子上住。”
“这样,”三爷转身看向那堆木牌子,“下去吧,把这些东西拿走。”
“是。”
谭暮莘端起放木牌的盒子,连同桌上的纸张一并抱了起来。
她走到门口,忽然停步走了回去。
“听铺子里的人说,上巳节卖的最好的绣娘,三爷会答应她一件事?可是真的?”
宋策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睛狭长,眼尾上扬,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感觉到头顶正被人用一道灼热的目光打量,谭暮莘头皮一阵串麻漫延到了后背。
“三倍。”
三爷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他手上绑着的白色纱布尤为显眼。
是半个月前的那次烧伤?
谭暮莘无心其它,问道:“请三爷明示。”
三爷自顾自地走到桌案前,绑着纱布的那只手伸出,用手背探了下茶壶的温度,为自己倒上杯热茶。
“依你的性子,想要的事情定会拼力拿下,想必半个月前便在谋划今日。你想同我谈生意,手里得有筹码。云锦在铺子的卖价你去查一下,卖到三倍来找我。”
“三倍?”
谭暮莘咬唇。
云锦在京城的价格本就昂贵不说,再翻三倍,谁能负担的起?
何况竞拍的定价是寻常衣裳的半价。
她如何才能把一件半价衣裳,卖出原价的三倍呢?
“谭暮莘,这生意都不敢接?”三爷悠哉喝着茶水,气定神闲。
她咬咬牙,别无选择,“好,我接。”
三爷的性子让人猜不透,他总是嘴角噙笑,一脸坦荡的模样。
那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点遮掩没有,仿佛被看穿了一般。
她出了书房的门,心情复杂。
谁知刚关上书房的门,便被斜拉角落里蹿出来的两个人捂嘴架走。
她怀中木盒子落到右侧黑袍少年手中,盖在嘴上的手来自一个天真少女。
徐秀秀和沧澜一路架着她出了前铺的大门,把她带上了徐家马车,沧澜在马车外面守着。
“您不是被沧澜送回府了吗?”
“走到一半听闻你想让沧澜去送帖子?”
“是啊……是邀请各府贵客来参加竞拍的,徐小姐觉得不行……吗?”
谭暮莘看看徐秀秀,又看看沧澜。
徐秀秀管束着沧澜不同女子接触,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当然不行!我方才说的礼部、刑部的帖子万万送不得!天家很忌讳。”
徐秀秀淡眉蹙起,她生的圆润可爱,皮肤像云锦般光滑细腻。如果性格不那么飞扬跋扈,倒是十分讨喜。
谭暮莘欠着身子向她行礼,“多谢徐小姐。”
“不过既然是竞拍嘛,找来找去,肯定不如邀请同行有意思。”
徐秀秀顺嘴一说,倒是点醒了谭暮莘。
女子买衣裳的铺子可不止三爷一家,京城中的成衣铺掌柜更不只有三爷一人!
云锦在京城是多么稀罕的料子,若是邀其他成衣铺的掌柜参加竞拍,还能顺势抬抬声望。
“京城中除了三爷外,还有哪家铺子生意最好?”
“你该不会是被我三表哥骂了一通,想去别人家当绣娘吧?”
“您放心,诺大的京城谁能比得上三爷。”
“京城里叫的上名字的,也就绣联和金云绣了。论口碑金云绣好一点,他家的款式适合年轻女子穿。绣联款式偏老气,一般男子会买。”
谭暮莘在脑内有了邀请名单。
徐秀秀继续说道:“我三表哥那两个红颜知己,还没说完呢。”
“你还敢说啊。”
“嘘——别让沧澜听见!本小姐是觉得你这人有趣的很,今日与我聊得也甚是投机。”
“那小姐您替奴婢赎回云锦可好?说来说去,那匹云锦也是因为您那件撕坏的衣裳才被典当,那可是奴婢的传家宝。”
“包本小姐身上了,记得帖子给我也下一封。”
“成交!”
竞拍的邀请帖子她要多写几封。
不仅要送给京城中的贵女们,还要以三爷这间铺子的名义分别给绣联和金云绣写。
三爷铺子坐落城东、城西和城中,位置在京城中均是最好的。
因着财力雄厚,又有实力走南闯北地做生意。故而,铺子中的料子相比别人的铺子而言也是最好的,生意在京城稳扎稳打的好。
京城中的掌柜们常年被三爷得铺子压一头,会是种什么心态呢?
羡慕?嫉妒?恨得牙痒痒?
如果利用好几位同行的心思,一定能卖出一件衣裳给他们。
只是对不住三爷了。
给同行写帖子,邀同行来参加竞拍,着实是有点挑衅。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写这封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