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人神情一怔，停下呢喃的话语，似乎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张了口却不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很久，低沉的声音才亮了起来，可很快就熄灭了。

“想，我很……不，我不能想，我没有资格……”

符偞蹙眉，细细问着：“为什么不能想她？”

这次卯祈念没再回答，一直摇着头，神情痛苦不堪，泪水一点一滴地滑落。

符偞抽出纸巾拭去卯祈念的泪水，手腕却被对方牢牢握在手里。

卯祈念双目紧紧凝视着面前的人，只是对方身上传来的陌生香水味让她有些恍惚，“符偞？”

“我大概是在做梦吧。”随后松开了手，落回身侧。

符偞看着卯祈念闭上眼睛的容颜，轻笑一声，眼底透着深深的失望，“你连梦里都要放弃她。”

卯祈念睁开眼转过望着符偞，神情晦暗不明，眼角微微颤动，眼底渐渐悲伤，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

或许是被这句话点醒了，卯祈念伸手轻触身前人的面容，温热的气息让她有些恍惚，摇头否认着：“我没有……”

被压抑了几年之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着：“我一点也不想放弃的，就算是让我放弃生命，我都不会放弃她，可，可我不能看着我爸出事，他是我爸……我不能的……”呜咽声渐起。

白日带着的半框镜显得卯祈念有多内敛和理性，此刻的她就有多和脆弱和无助。

符偞一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只是从卯祈念口中再说出来，她却多了一分心疼，心中不免刺痛着，对这人再无半分责怪。

“她不会怪你的，如果真的怪你也只有一点。”

符偞伸出手将半框镜摘掉，再无遮挡的面容泛着点点湿意，平日里眉宇之间的英气与不羁在此刻多了几分娇弱和破碎。

“真的只怪我一点吗？”卯祈念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咫尺之远时，低下头再次低喃：“我竟然做这样的梦给自己找寻安慰。”

可终究不舍得眼前的人，还是贪了心，靠在对方身怀里。

“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符偞眼尾轻颤，凝望着身前的人，眸中的情绪翻涌，似是忍了又忍，才缓缓环住对方。

卯祈念仰头叫着对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指尖一点一点的凑近，轻轻扫过身前人的唇畔。

许是醉的模糊，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启齿间，夜色与空气都屏息了。

一黑一蓝的身影在客厅的灯光下，身影渐渐交错。

窗外正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雨水连成丝线，暖黄的路灯在黑夜的笼罩下越发明亮。

第二天，宿醉的卯祈念醒来时，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在看了眼时间后果断下床。洗漱完毕后，稍微清醒一些的卯祈念本打算冲杯牛奶，吃几块面包就匆匆解决早餐，可当她走进厨房却发现里面放着一份已经做好的早餐。

碟子里有煎好的两个荷包蛋和几片培根，锅里还有一份红豆黑米桂花粥。

卯祈念愣在原地半天，茫然失措，而后给卯苒打了电话。

而看到卯祈念的来电，卯苒心里不免忐忑，她不知道昨晚卯祈念和符偞回去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卯祈念为什么一大早就打来电话。

“干嘛呢，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接。”

卯苒在电话端轻咳一声，“有点私事。”

卯祈念没有问对方是什么私事，只问道：“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卯苒愣了愣，而后回：“是啊，你昨天喝的太多了。”

卯祈念有些奇怪，皱了皱眉，试探着：“你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啊？”

“啊？怎么这样说？”

“不然你一大早给我做早餐？无事献殷勤。”卯祈念喝了几口红豆黑米桂花粥，火候控制的刚刚好，入口软糯适中。

卯苒无语了片刻，随后便吼道：“滚！”接着挂断了电话。

符偞到底怎么想的，做好事不留名？

酒店套房内。

刚补完觉的符偞在冲过澡，换过衣服后就给自己的助理方梨打了个电话，“定一张今晚回明城的机票。”

“是，那卯老师这里还需要派人跟着吗？”

“和之前一样。”

“是。”

五年光景，符偞有四年多的时间都生活在国外。

她不是不没想过放弃与卯祈念的这段感情，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她也有尝试过去喜欢别人，可真的要与别人相处时，心理与生理都在强烈的抗拒着，无论男女。

最重要的是她依旧忘不了那人。

她以为已经失去了再爱上别人的能力，可昨天看见那人，她好像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回国后，她一直让人注意着卯祈念的行踪，得知那人一直是单身时，心中却升起一丝莫名的喜悦。

她还是放不下那人。

昨天在酒店的宴会厅见到卯祈念时，那人一直低垂着头，未看她一分，依旧和当初一样躲着她，这让她恼怒气极，脸色也不免沉了下来。

尤其是宴会结束后，那人走的最快，仿佛这个房间里有着百鬼众魅一样，躲避不及。等她出了宴会厅，对方已大步走进了电梯，不远处一个的的李媛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虽然她知道当年卯祈念和李媛只是逢场作戏，但一点也不妨碍她那时不满的情绪由微弱变成极度。

遍布全身，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