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加佑虽然早一个月前就知道这件事，但一直没和自己妈妈说，直到卯祈念放了寒假，他才找了一个时机说了这件事。

起初，卯奶也很震惊，以为是听错了，在第二次得到相同的答案时，便沉默了，半晌，才问了卯祈念第一句话，“你不结婚了吗？”

卯祈念颤着嗓音说：“奶奶，我也很想结婚啊，可是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啊。”

“那你也不要孩子了。”

“奶奶，结婚是要和喜欢人结，生孩子也是，我喜欢的是女生，我现在只想和她在一起，这些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看着卯祈念委屈而倔强的面容，卯奶抚了抚卯祈念的肩头，“好好好，奶奶年纪也大了，很多事奶奶也跟不上了，可我知道，我的乖孙女开心，喜欢就好……”说到这，卯奶双眼早已蓄满了泪水。

“奶奶……”卯祈念抱住卯奶，眼睛红红的，嗓音带着哭腔。

晚上，卯奶走进卯加佑卧室，刚关上房门就压着嗓音劈头盖脸的说了卯加佑一通。

卯加佑默默承受后才将自己知道都说了出来，卯奶在知晓来龙去脉后又说了他一顿。

“请人来家里吃饭这件事怎么不早说？有你这样办事的吗？”

“妈，约人家来吃饭的时间还早着呢，再说，卯祈念昨天才和你说了这件事，怎么提前和你说吃饭这件事。” 卯加佑觉得冤枉极了，明天他非得拿这小兔崽子撒撒气。

“嗯，这件事是不能提前，那念念对象是女生这件事呢？怎么没见你提前和我说？”

“……”

卯奶撒完了气，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招呼卯加佑坐到一旁，说：“加林啊，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念念算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她喜欢女生这件事……”

卯奶停下话，抬眼望着卯加佑继续说道：“你会不会怨我……怨我没有带好她，才……”

卯加佑惊出一身冷汗，打断了卯奶接下来要说的话，“妈，你说的哪里话，念念妈走得早，这些年多亏有您在啊，念念才能长成现在这样，自信自立多优秀的一孩子。”

“念念喜欢女生这件事，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愁，也难以理解，后来上网查阅了资料，也了解了一些，在我们国家同性恋群体是很不容易的。”

“我们作为家长本就该为孩子遮风挡雨，这种事我们更应该去了解去帮助她们，您可千万不能再有刚才那样的想法了。”

卯奶叹了口气说：“我是真老了，糊涂了，是不该那样说，不然念念听到我这样说，可得伤心了。”

“是啊。”卯加佑当然知道他的妈妈是最疼卯祈念的，还特意等卯祈念睡了才进了他的房间和他说这件事。

卯加佑嘱咐道：“妈，这件事最好还是别和那些亲戚说了，尤其是那些爱嚼舌根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件事，其实本也不用别人接受，但现在这个社会，上纲上线的人太多，一点也不妨碍一人一口唾沫星就可以把你淹死。

卯奶点头答应着。

一贯早睡的卯奶回到卧室，找出老花镜，拿出智能机，进入浏览器，手写文字搜索着，生生熬到凌晨一两点才睡。

几天时间里，卯奶对同性相爱这方面也了解了大概，回想起来才发现还没见过本人的照片，便开口问卯祈念要了对方的照片。

卯加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符偞的照片，虽然没像卯奶一样夸赞对方，但心里却满意极了。

这小兔崽子眼光果然不错。

卯加佑回头注意到卯祈念傲娇的表情，立马欲盖欲彰的咳了两声，继续看着前方的电视。

卯祈念轻哼一声，扭过头，对卯奶说：“奶奶，她很好看吧。”

“你呦。”卯奶笑呵呵的戳了戳卯祈念的额头。

……

影音室。

符伯玄听完符偞说的话，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不是符偞和他说，他想他一辈子都猜不到。

想起从前贺舒华和他说，符偞和卯祈念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他还不以为意，一度认为两人只是好朋友，关系难免亲密。

现在想来，只怪他当初没多留心，可这又怎么留心呢。

符伯玄望着符偞，却不知要怎么说，原本他就已千头万绪，知道这件事心情更是异常烦躁，身心疲倦不堪。

符偞自认为给的时间已经足够多，可符伯玄却一直不出声，这让她心里有些没底，“爸，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言语之间过于小心翼翼，神色再没之前的从容，早已被不安取代，双眸弥漫着一丝无力感，黯淡无光。

符伯玄见自己的女儿这番模样，心里更是难受，“偞偞，你怎么会喜欢上卯祈念的，她……你……”

“你让我怎么保守秘密，这件事不可能瞒住你妈的。”

符伯玄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自然知道同性恋是正常的，也知道这些群体的不易和心酸，但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他还是难以接受。

“我知道瞒不住妈，所以，爸，我希望你能帮我。”

符伯玄早已心绪烦乱，哪里还顾得之前答应自己女儿的话，情绪一度失控，无法遏制，言语也变得冷硬起来，“我要怎么帮你？别说是你妈，我都无法接受！”

符伯玄的声音在影音室内回荡着，一遍又一遍的震在符偞耳边。

室内的温度虽然一直保持恒温，但她整个人却如同掉入冰窖一般，冷到彻底。

似缓了好久，符偞攥紧手臂而后放开，点头轻说： “我知道了，我先回房了。”

符伯玄眼见着符偞慢慢走出房门，眼见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直至关门声响起。

符伯玄收回视线，望着桌前的茶水，热气还在缓缓上升，一点一点攀生，随即，端起喝了两口。

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