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淮转了一下门把手,却没想到拧不动,便又敲了两下门。
袭击者会在那么短的时间消失无踪,最可能的情况就是袭击者压根没有往他们前去搜查的方向逃,而是在掩饰下去了另一侧的走廊。
而那侧的走廊正巧有简肆住的病房,左淮会担心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就在左淮决定直接将房门踹开时,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左淮上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开门的人是简肆,他脸色有些担忧,越过左淮看向他身后的好几个卫兵:“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枪声。”
“有人想杀了迈尔斯,但被发现了,于是引发了枪战。”左淮简单解释了一番,又问:“刚刚卫兵说你不在病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问的时候下意识扫视了一下视野中可见的病房内部,里面确实没什么异样。
简肆摇摇头否认:“没有,那个卫兵是不是看错了?我照你说的将门反锁,一直呆在病房里。”
“是吗?”左淮垂下眼眸,看见了简肆衣角沾到的一点点血迹,又问:“我可以进去吗?”
简肆直觉认为左淮已经知道了袭击者的身份,所以才会来他的病房找人。事实山雀也确实躲到了他的病房来。简肆却扳着房门,问:“你是想在我的病房里找人?”
左淮道:“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简肆的眼神闪了一下,然后侧身让开了:“请进。”
病房内空无一人,也没有一丝入侵的痕迹,所有东西整整齐齐,左淮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在窗边停住了脚步。
窗外的风将一边的窗帘吹得鼓鼓囊囊,简肆便走过去拉开窗帘,又开了一半的窗户关上,问左淮:“怎么样?”
简肆松了口气——看来山雀已经提前从窗户离开了。
但两人间的气氛却突然变得很沉闷。左淮默不作声地返回门口遣散了卫兵,伸手将门关上,然后转身看向窗边的少年。
左淮沉默了片刻,终于对简肆露出了一个笑,他的嘴角微弯,打趣道:“你就站在那,不怕伤口裂开吗?”
说实话,简肆腹部的伤口确实很疼,纱布上似乎还有点湿润的触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裂开了。简肆听言便回病床上坐下:“文森特先生受伤严重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文森特先生中枪的声音。”
“是,还好子弹只射穿了肩头,又是在医疗部里面,没有生命危险。”
左淮上前替简肆升起病床的床头,方便他靠着,又拖了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就好……”简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左淮又说:“你刚刚提到,你在监察楼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地下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研究室?”
左淮说的是走廊骚动之前被打断的话题,简肆终于回忆起来了,点头道:“对的,我本来想偷偷看看那个研究室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被随后到来的岚和望舒两位领袖发现了。”
简肆这时却忽然不说话了,他盯着左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左淮对上他的眼睛,终于明白了什么:“所以说,你都知道了?”
那晚在地下研究室见到培养罐中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时,岚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了简肆,虽然简肆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真正接受事实还是在和玫瑰对话之后。
“当时我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简肆隐瞒了他在研究室里看见的一切,道:“虽然我并没有恢复记忆,但是所有的一切我都大概清楚了。”
左淮的嗓音有点哑:“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事,”简肆道:“老师只提了,两天后会公布玫瑰没有牺牲的消息,并且为我恢复身份。”
“你的意思是,你决定要回去了?”左淮有些难以开口。
“是。”简肆回。
左淮被简肆平静的回答弄得哑口无言,简肆也便平静地看他:“你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我?瞭望台那次,你明明可以对我全盘托出的。”
左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半晌才道:“……因为,我不想。”
窗外夜幕即将降临,火烧云染红了半边的天,夕阳的余晖洒在病房里,也染红了原本雪白的病房。
“算我求你。”
左淮半天才憋出这几个字。他冰凉的指尖扣住简肆的肩,俯身额头抵在简肆的肩上,声音里带着乞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像上次那样丢下我……”
猛烈的风忽然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隙中吹进来,吹飞了蓝色的窗帘和简肆的发丝。
左淮直起身,抱住简肆的肩的手有些发抖,手上的力道大得快把他的骨头捏碎。
橘红的光芒在左淮黑色的衬衫上留下细腻的光泽,简肆有些失神地盯着左淮逐渐泛红的眼眶,抿着唇一下又一下地摇了摇头。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