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利安冲脸的手一滞,连水龙头都忘记关就冲了过来扑到简肆病床边,果然看见简肆半睁开了漆黑的眼眸。
他看见满脸挂着水珠的舒利安,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博士。”
舒利安此时已经不知道脸上的是清水还是泪水,他伸手摸了摸简肆的脸,很多话在嘴边兜兜转转,最后只变成:“……小肆,你终于醒了。”
简肆声音里满是歉意,他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博士,对不起……我不该偷跑,我不该不接您的通讯,我不该不听您的话,对不起……”
“小肆,一切我都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舒利安暂时不想和简肆谈这些:“我想你尽快好起来。”
简肆疲惫的眼有一瞬的一怔愣——博士都知道了?
舒利安没有和简肆解释原因,只是把这件事轻描淡写盖过去了,简肆纵然想问,也找不到可以开口的时机,尤其是见到舒利安眼底下的黑眼圈,就越发觉得愧疚。
只是一天的调整,简肆的身体瞬间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他甚至能坐在病床上,喝下满满一碗舒利安递上的热粥。
文森特还是不太放心简肆,担心这是回光返照的症状。
“文森特先生,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
简肆哭笑不得,结果被舒利安严肃反驳回去:“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文森特说的话你必须听,知道吗?”
文森特拿着听诊器在简肆身上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听了个遍,确定自己暂时找不出什么异样后才道:“你当时究竟是去和谁打架了?内脏破裂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你的身体——”
说到这里,文森特咳了一声,又生硬转口:“稍微有个差错你就是一具尸体了。”
“博士,你们不用瞒着我了。”简肆开口道:“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细白的掌心连握个拳都在发抖,几乎使不上劲。
毕竟玫瑰的花期过了,就该凋谢了。
“……”
舒利安沉默了一下,对简肆扯出一丝笑意,道:“怎么会,文森特已经想到办法了,你说是吧。”
文森特也勉强笑道:“是,没错。”
眼见两人还想安抚自己,简肆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和左淮上校去督察院拿博士留在那的资料了,过程还算顺利,左淮上校也顺利拿到博士您藏在那里的数据盘了。”
“顺利个屁!”舒利安说到这件事就开骂道:“顺利你就不会躺在这里昏迷了三天。”
简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的纱布:“中途出了一点小差错。”
舒利安哼了一声。
文森特完全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什么数据盘?舒利安你什么时候进去过督察院?”
简肆和舒利安面面相觑,他们忘记了文森特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舒利安连忙向文森特解释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道:“督察院暂时还没发现这个备份数据的存在,只要我们能利用数据制作出解药,那些被改造的人就能得救了。”
停了舒利安说的一切,文森特处于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不会吧,这真的是真的吗?”
“是的文森特先生,”简肆说:“等解药研制出来,我们还要探查出改造人被关押的地方,这是眼下较为迫切的两件事了。”
“数据盘在我这,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病房外传来熟悉的男声,简肆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左淮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看向他们。
左淮就那么斜斜倚在门框上,垂落的发丝遮不住眼下一点红紫的伤痕,他身上依然是简肆那晚见到的黑色衬衫,制服外套挂在臂间,上面好几道灰扑扑的污痕。
舒利安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而简肆不用想就知道左淮脸上的伤是舒利安打的,又碍于舒利安在场不知该怎么开口。
文森特发觉这尴尬的气氛,立刻收拾了器械溜之大吉。
“我可以进来吗?”左淮终于站直了身体,礼貌询问道。
简肆看了看舒利安,见舒利安不说话,眨眨眼示意左淮过来坐下:“你去出任务了吗?”
“前两天走之前想来看你,但是被舒利安拒绝了,今天任务结束就匆忙过来了,原来你醒了。”左淮走到简肆另一侧,但是保持着一点距离,可能是怕自己衣服上带着的灰尘呛到他。
“小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舒利安忽然开口:“你们这样单独行动实在太冒险了。”
简肆以为舒利安又要阻止他们,连忙道:“博士,我们——”
舒利安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联系军方吧?有了军队和领袖团从旁协助,我们胜算也会大很多。”
“绝对不可以。”左淮直接了当拒绝了:“当时我和玫瑰的行动失败,很大的原因是队内有督察院的内线,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摊在了他们眼前,去找他们等于重蹈覆辙。”
舒利安闻言皱眉道:“但是只有你们两个人想阻止他们实在太艰巨了,督察院的势力到现在已经不可能立刻铲除,至少我们要联合领袖团对此事进行更细致的规划。”
“我觉得有道理。”简肆道:“岚领袖是我的老师,我和他说明情况的话,得到支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边的左淮听到简肆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眼神里浮上一丝讶异和不安,但很快就被压下:“你想去找岚?”
“是。”简肆笃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