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着她给我的鬓边花,一直一直走,她在后面声嘶力竭:“不要回头,不要停下——直到你醒来——”
福荣忧心忡忡地替我擦汗拭泪,问我梦到了些什么。
我摇摇头,靠在她怀里喘气,终于止住泪意。
外面天光大亮,我们动身前往鸣枫山。
这一路我与七姐同乘一驾,皇帝与皇后一驾,隔了不远的距离,等下了车马,我才远远地看见景鸿。
鸣枫山不负盛名,红黄相间的枫叶铺满了错落有致的山峰,成片的黄色枫树从山巅蜿蜒而下,漫成一条自云天而来的天河,风过处“河流”簌簌作响。
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一行人顺山路而上,山腰处早已搭好棚帐,与山间颜色相近,明黄色融进山中。
我观察着山中路段,与打听到的相差无几,后山几乎全是野路,前山有不少御林军层层把守……无论如何,我要一击得手。
夜幕很快来临,山间炊烟四起。
我趁着皇帝不在,溜到景鸿帐中。
她见是我,脸上有了些笑意:“怎么样,鸣枫山好玩吗?”
我神色严肃,走到她耳边将我的计划说与她听,她嘴角玩味的笑渐渐消失,不容抗拒道:“不行。”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我的手腕被她攥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能安排什么?”她讥笑道:“你还是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别反倒害了我。”
我不再与她争辩,攫住她的眼睛:“明日午前一刻,我在西郊处等你。”
她还欲说些什么,我一意孤行,早早离开了她的帐子。
闷头走得太急,撞了人才反应过来,“对、对不住……怎么是你?”
弈国越是国姓,之前他自报家门我总是走神,堪堪记住他的名字,越堇听。
他一身劲装,被撞得纹丝不动,弯腰问我:“你怎么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我揉着额头,经此一遭也平静下来,眼神飘忽道:“使者言重了。”
不愿过多纠缠,我敷衍道:“使者早些休息,明日猎场见。”
他拧眉拽住我的后领,我被他薅回来,正要发作便听他道:“你又不会武,上猎场当猎物?”
我:“……”
“呵呵,年少时学过一点皮毛,不如使者精通武艺,但简单地骑射还是会一点的。”我皮笑肉不笑,半遮半掩地解释,不想令人生疑。
这话倒也不全是杜撰,我年少时因为身子骨弱,皇后把我扔给习武嬷嬷学过一阵,成效不佳,只好遗憾作罢……骑射就算了,只是不至于被兔子叼走。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我,虽一言未发,我还是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嘲讽。
“那便好,明日猎场见。”
我松了口气,游鱼入水般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