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瓦伦丁安静如鸡的背影远离,夏盖虫化的双目逐渐恢复正常,那双苍翠的绿眸重新变得冷淡平静,在阿缇琉丝身边呆久了,这个雌虫有时会将自己主人的神情学个十成十。
跟我抢什么。
他并不属于我。
他也不应属于任何人,他只应属于胜利,属于传奇,属于他注定成为的光辉史诗。
此后的日子里,瓦伦丁对自己的长官展开了热烈赤忱的追求,这位来自少数种的雌虫性格明烈,虽然面对阿缇琉丝时总显得羞赧,却始终坚定不移,大胆执着。他在战场上向来勇往直前、一骑当先,虫态更是凶戾无比的泰坦甲虫,却热爱歌舞与诗歌,对艺术的敏锐感知力柔软如雄虫,是虫族刽子手与诗人矛盾性的经典统一。
他给阿缇琉丝写了无数的情书,后者惊诧于他的精力,于是给整个伊德瑞迩营都加练,而他则在训练结束后带着被战友们借切磋之名暗下毒手的淤青,趴在床头给阿缇琉丝写更多的情书。
他写:
我给你绝望的日落,荒郊的月亮。
这首诗,第一次令阿缇琉丝当众展颜。
这个不屈不挠的雌虫由此名声遍布九大军团,连总参谋部的虫族提起瓦伦丁都是——“啊,那个有本事让厄喀德那露出笑颜的年轻雌虫。”
帝国七大传说之一,厄喀德那的美貌,这个家族的所有雄虫几乎全都冷艳如冰山。
耻于说出海誓山盟的列昂副军长终于再也无法坐住,他开始学着去看阿缇琉丝会看的诗集,去听阿缇琉丝会听的音乐,去爱阿缇琉丝会爱的一切。
这一年,是列昂认识阿缇琉丝的第五年,他终于给对方写去第一封情书。
“万物逝去,而你的长夏永不凋零。”
他还是没有说出“我爱你”,而是说“你比生命永恒”。
这一年,是海姆冥界平定后的第一年,也是厄喀德那家族凭借这颗星球上的矿物资源鲸吞其他势力的第一年,残酷的洗牌正式开始。
这一年,行政厅的摄政首相更迭换任,几乎从不公开露面的兰因大公面对黑压压的镜头,温柔地说:下任摄政首相只会出自厄喀德那。
这一年,九大选帝侯之一的波吕斐斯家族正式入驻第七军团,宣布将寻求更为强大的军事力量来提防某些野心家。
被波吕斐斯内涵为野心家的兰因大公则正在提丰城堡悠闲地遛狗,这位高等级雄虫虽然近二十年来一直身体孱弱,早年却也曾因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闻名帝国。
原本被他牵着的乖顺三头犬突然凝神转向某个方位,歪着大脑袋似乎企图接收某种信号,它变得躁动不安,呼哧呼哧吐着舌头,急切地往花园外看去,恨不得拖着兰因就往外跑。
手中的牵引绳瞬间绷直,兰因也没有强求,而是顺其自然地松开缰绳,笑着看这只大狗撒着四条腿欢快地朝外狂奔。不出五分钟,有着三角形直立耳的大狗就疯狂地围着阿缇琉丝转圈圈,速度快到差点咬到自己的尾巴,它跟随着自己主人的脚步回到花园,而阿缇琉丝只能无奈地弯腰怒搓狗头,才让这只矫健魁梧的大狗心满意足地从喉咙里发出轻柔温和的哼哼声。
一身白衣白裤,看上去无比悠闲适意的兰因含笑看着自己的虫崽,叮嘱道:“摄政首相大选在即,注意安全。”
阿缇琉丝拂去军裤上沾着的一撮狗毛,开玩笑道:“注意谁的安全?”
他接着挑眉看向自己的雄父:“雄父昨天在媒体前的发言,难道不是对我说的么?”
兰因眸色深沉,笑意仍旧高贵温柔:“阿摩可以做到么?”
“神教虎视眈眈,躁动之际,真的要对其他选帝侯动手?”
兰因长叹一声:“阿摩,你只是平定了海姆冥界,却不知道它对我们有多重要。铁河中的微量元素,是帝国各类重能武器的重要来源,现在这颗星球并不属于帝国,而是属于你雌父的第一军团。既然——”
温柔的表面终于被寸寸撕裂,兰因漆黑的瞳孔在这瞬间有如深渊,他的眸光充斥冷酷与凛然:“既然面对神教总是内讧,那么就让他们接受我们的领导。利用、领导、保护我们可以掌握的每一个虫族,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年轻美丽的雄虫闻言耸肩,给了兰因大公两个选择:“雄父希望我以温柔的手段解决,还是以残酷的手段解决?”
“我们的字典里,绝无温柔。”
雪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揉捏着掌中敦厚圆阔的毛茸狗耳,阿缇琉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慢慢勾出一个冷艳中透着残忍的笑容:“那么,既然要洗牌,当然要让对手无牌可用。”
一击毙命,做事做绝,才是厄喀德那的风格。
这个家族的雄虫,不仅冷漠美艳,同样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