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被吓着了,愣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去扶齐寻起来,还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错啦错啦,求婚要朝我跪,不要双腿要单腿。”
嗯?齐寻一头雾水。
皇后倒是没觉得意外,放下团扇正经地道:“你与他说好了吗,他可愿意嫁给你?”
疏言曾说过,婚姻不是儿戏,不应该由父母长辈拍板决定,需得两情相悦才行,所以自她坐上后位以来,从来没有牵错一根红线,赐错一桩婚事。
今日虽然是疏言的亲儿子开口向她求,但也不能草率了,得问清楚人家愿不愿意,不然强行赐婚,只会坏了自己的口碑——
啊不是,只会毁了两个家庭。
齐寻哪里不知这个道理,他幼时听妈妈念叨过很多次,但是小狐狸他……
也是自己没有信心,总觉得小狐狸不会坚定地选择他,可能会选小叔,又或者是其他男人。
宋逸没有他们想得多,正咬着手指琢磨:他和阿寻的婚宴上一定要有一碗辣子汤。
唔,可是吃了辣子汤,晚上洞房的时候屁股会不会火辣辣呀?
嘤嘤嘤,可素他真的好喜欢吃辣子汤啊。
“行了,你们去御花园走走吧,自己好好聊聊。”皇后见两人都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只能让他们自己单独谈谈。
*
御花园的角落里,脑袋圆圆的小宫人脸上挂着眼泪,双手捧着齐岸给的蜂蜜水咕咚咕咚喝着,渴坏了。
“谢谢大师。”
听见这软糯真诚的话语,齐岸挑了挑眉,装作一副道行高深的模样开口:“今日又是为什么哭?”
昨晚见到他的时候,小小一只蹲在假山边哭得脸都花了,还要哽咽着说“我搓啦,别打我”。齐岸说不出当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像是被一只小野猫给挠了心似的。
酥酥痒痒的,还带着点儿疼。
小宫人擦了擦嘴巴,委委屈屈地说着:“管事公公欺负我年纪小,又嫉妒我生得好看,总让我干脏活累活,我要是干不完就打我骂我,还不许我吃饭。”
昨天他一整天都没吃上饭,傍晚时又被安排去扫院子,平时要三五个人花一个时辰才能扫完的院子,硬是让他一个人去。小宫人想着心里委屈,便在假山后头躲着哭,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这个心软的大师。
大师身上香香的,说话温温柔柔的,还给他带好喝的蜂蜜水。
小宫人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面朝西边跪着,双手合十认真地道:“阿弥陀佛,我佛慈……”
齐岸赶在他说完前手疾眼快地将他提了起来,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面前接受他的感激,然后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若是受不了宫里的苦难,那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收他当自己的小徒弟……
“我要努力向上爬!”
“什么?”齐岸觉得自己听错了,可小宫人却是一脸的严肃,大声道,“我要向上爬,然后狠狠地把管事公公踩在脚下!”
齐岸有些失落地皱起了眉,问:“你要往哪儿爬?”
小宫人毫不犹豫,回:“当然是宫里最高的位置啦。”
不然总还是有人欺负他。
“最高的位置?”那不就是皇位?
齐岸眉间的褶皱深了几分——
啧,有点难办。
“我要嫁给皇上!”
小宫人鼓起勇气道,闻言,齐岸眼都瞪大了,说话也磕巴了起来,“你要做皇后?”
“唔,”小宫人忽然收回手咬着,思虑半天这才回,“对哈,已经有皇后了,而且皇上年纪大,我嫌他有味儿。”
说到这里,他还配合着扇了扇,露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来。
齐岸总算松了口气,可第二口气才提到嗓子眼儿却又听见他说:“其实也不是不行,我捏着鼻子嫁给他做贵妃吧。”
“贵妃?”
齐岸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下一秒魂儿便跟着那一口气吐了出来,归天了。
倒也不必这么拼。
“好奇怪啊,御花园怎么这么冷清呢,不是说还有宫宴吗?”他才两眼一番撅了过去,一道声音传来硬是将他给气活了。
明明清了场的,怎么还有人敢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他非得去看看不可!
宋逸牵着齐寻的手一路走走停停,发现一个人都没看见,不禁心里开始发慌。
“这皇宫怪邪门的。”
齐寻侧目深深地望着他,开口:“你若怕——”
听见这拉长了的调子,宋逸眉眼上扬难掩激动地望过去,期待地看着。
说呀说呀,是肩膀给你靠,还是男友公主抱?
哪一个他都可以的哇。
齐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去给你求道黄符纸揣身上。”
宋逸明晃晃的笑咔的一下裂开了,他尬笑两声,回:“我比鬼还恶呢。”
说完还朝他龇了龇牙。
齐寻宠溺地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心道:知道,小狐妖肯定比区区小鬼厉害。
“别摸我头。”宋逸灵活地摆开他的手,嘀咕着,“摸油了不好洗。”
“你说什么?”齐寻没听清。
宋逸气他有的时候不解风情,便朝他嚷嚷:“有的时候我都不想说你,真的,我都不说要公主抱了,怎么你都想不到拿肩膀给我靠……”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齐寻什么也没记住,只在听见“公主抱”三个字后脑海中轰的一声,紧接着便一片空白了。
《养狐大法》里没说狐狐男女不忌啊?
还是说他看漏了?
宋逸见他阴沉着脸不回自己的话,气得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怒冲冲地往前走。齐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哄:“非得要公主抱吗?”
王府管家抱不行吗?公主抱的话他有点吃醋……
不,很吃醋。
“就要公主抱!”宋逸开始耍脾气了,现在靠肩膀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齐寻还是不松口,却又不敢再拒绝他,怕小狐狸一生气就不要自己了,只能试探着问:“那七公主可以吗?”
齐寻:O_o
嗯?
是不是他有一半脑子不太好使了,不然怎么会听不懂阿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正沉默以对着,忽然有个男的从花园丛中蹿了出来,宋逸下意识站在前面伸手挡住阿寻,定睛一看发现面前的男人竟然是清禅寺的那个大师?
“你们两个真的幼稚。”
齐岸说完,转身将头埋在花丛里,屁股撅得高高的人拽了出来,然后强势地夹着走了。
他搁那儿趴着听半天了,这么大的两个人了,单独相处的时候竟然没有说点儿刺激的话,全是小孩儿吵架。
真是的,他腿都蹲麻了也没抓到这个闷骚弟弟的小辫子。
齐岸走后,宋逸捂着头疯狂梳理。
为什么清禅寺的大师会在御花园?为什么大师和一个小宫人藏在花丛里?为什么大师说他们两个幼稚?为什么大师要把小宫人单手夹在腋下就走?
好多为什么,宋逸头疼的很,他觉得自己的另一半脑子似乎也不大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