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苑想要的,我都不会拒绝。”
我知你心中有仇未报,十分迫切,也知你愤恨无处宣泄,我会帮你复仇,你想手刃仇人,你想为家人报仇,这些我都可以帮你,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付出性命,我都甘愿,只要,你不为他人而离开我。
那天雨夜中,剑刃毫不犹疑的刺向他,胸口中的阵痛然让他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来自心脏处。他倒下的瞬间只看到她转身决绝背影,一瞬间彻骨寒意席卷全身。
那股凉意并没有因为时间而缓和,现如今只是想到,便如坠冰窟。
在之后无数个午夜梦回中,他每每快要抓住她手时,都会被一把剑贯穿胸口,抬头只见她冰冷的眼神,然后一次次惊醒。
“陛下,你的手好冷。”
披风下的女子抬眼望向他,语气关切。
他低头看向她握着自己的手,她手指很好看,如莹润通透的白玉,莹白温软的双手在握着他的手掌时,被衬得小巧且无害。但她指腹一层薄茧,证明这双手并不如表面般养尊处优,而是随时能将人抹杀的利刃。
从前她用这双手杀了他,如今她又用这双手执起他的手,问他冷不冷。
心脏处随着呼吸阵痛,当年的场景在闹钟一幕幕浮现,一时间他有些迷茫,分不清孰真孰假。
“陛下想要的,奴婢也定会帮陛下做到,毕竟奴婢心里装的都是陛下!”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她脸庞。少女眉眼弯弯,扬起的语调,如春风般沁入心怀,瞬间占据他的胸腔。
随之一股强烈的念想再次升起:他定不会重蹈覆辙,他要让她永远在自己身边,若她不愿,那也由不得她,她答应过他永不离开。
“好。”他应了声。
陆念慈觉得今日的程尉泽好像有些不同。
方才盯着某处周身冷的可怕,转瞬又恢复如常。
意外的是他仿佛格外的好说话,她说什么他应什么,像是回到从前,那时他至少表面还是如温润公子般,虽然温润之下透着冷但不是如今这般浑身透着狠厉……
“阿泽,我们明日去看日出吧。”
"好。"
“阿泽,明日灯谜会,我们去猜谜语吧。”
“好。”
“阿泽,明日我们去郊外道观求签吧,听说那儿的签特别准。我想知道我们姻缘是一个怎样的签。”
“好。”
……
那时他对于她是百依百顺,她开口,他没有不答应的,他答应的没有办不到的,甚至她忘记的事情他也会一一记得。
陆念慈试探性的问:“陛下,我想去亲手杀了徐云川的侍卫。”
“好。”
他没有迟疑,答应了她。
跟在程尉泽身后,绕过弯弯曲曲的几道宫道,直至停在一间密室,陆念慈脚踏在刑房外,幽暗的长道里,有血腥味从里面飘出,充满不详。
陆念慈见到了清锋,他被绑在刑架上,不知牢狱中用了什么刑,全身血肉模糊,只有那微微伏气胸口,证明他还活着。刑室内,点点烛光不明不暗亮着,陆念慈绕到刑架后,将刑架上紧缚的左手臂一扭,借着烛光,只见手臂内侧看到一团可怖的褐红色凸起,像是有人生生割下一层皮后愈合的伤口。
垂眼看了一眼,下一瞬手臂翻转,像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暴露在太阳底下,慌乱的掩盖。
陆念慈心中了然。
徐云川手底下亲信侍卫手腕内侧都有一个特殊记号,据她所知,清锋刚好是其中一个,昨夜打斗中瞥见他手侧记号位置不对劲,今日一见果真和从前不一样,原是已被割去。
再结合清锋激烈的反应,十之八九是徐云川把清锋从自己的亲信中逐出,记号抹除。
发生什么事情能让他将亲信逐出呢?并且这个亲信还不远千里追杀于她?
“陛下,这犯人自从来此处没开过口。什么招式都用了,都没反应。”侍卫汇报道。生硬的语气中,夹着丝不可思议,来此地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先威逼利诱,不行再一道道刑具下去,要么哭爹喊娘要么咒骂,要么颂着对主子的衷心耿耿。
他就没见着这么奇怪的人,什么招式都用了,就是不说一句话。要不是从他身上流出鲜红的血,他还以为柱子上绑着一个木头。
“阿苑要怎么处置?”程尉泽将她圈进怀里,语调慢慢。
他细细擦拭她手指被蹭上的血迹,眉头蹙起,眼神阴沉,一群腌臜物,都该死!竟敢跑到他地盘,污了阿苑的眼还不够,又脏了阿苑的手。
陆念慈目光一凛:“徐云川身旁之人,自然是全都都该死。”
“他派你来杀我的?”
绑在刑架上的人缓缓抬起头,依旧不语,眼睛望着陆念慈,眼神不再是死气沉沉,像是透过她进入了从前的记忆中,眼底蔓延出丝丝缕缕悲哀又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