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生奇怪的看了顾宴州一眼:“目前小少爷检查结果很健康,顾总为什么这样问?”
顾宴州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故作轻松的说:“是我过于紧张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缕白色的菌丝悄悄地爬上顾宴州的脚踝。
“何医生,这么晚麻烦你过来了,既然宁宁没事那你就先走吧。”顾宴州自然的站到郁宁的床边,朝门外微微颔首:“陈叔,送客。”
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咔。
月光像银色的蛛网扑撒在他们身上,此时房间内就只剩顾宴州和郁宁两人。
顾宴州小心翼翼地将调皮的菌丝慢慢的摘了下来,动作轻柔至极生怕把这纤细的菌丝扯断了。
郁宁卷着薄毯把自己缩成了毛茸茸的一团,沉浸在睡梦里。
顾宴州将薄毯轻轻的拉开了一些,露出郁宁那张精致中还带了一丝委屈的小脸,纤长的鸦睫已经被泪水浸湿成一簇一簇的。
不知道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微微撇了撇嘴唇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忽然郁宁身体一颤,喉间溢出小猫一样断断续续的呜咽。
“别……别吃我……”小声的梦呓混着含糊不清的哭腔。
顾宴州撑在床沿的手掌突然被菌丝缠住,正屏气凝神的顾宴州一顿,顾不上手上的菌丝,而是俯身凑近郁宁,声音却带了一丝慌乱。
“怎么了宁宁?我在。”
郁宁无意识的顺着菌丝方向移动,直到枕到顾宴州小臂后才心满意足的蹭了蹭顾宴州掌心,翻了个身继续缩成一团睡觉。
良久,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声。
菌丝也缓缓地缩了回去。
顾宴州一只手动弹不得,以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支撑着自己,他小心避开郁宁在他身边轻轻躺下准备先这样凑合一晚上。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郁宁恬静的睡颜,迅速的接受了幼驯染在订婚前一天逃跑三年,回来后变成了妖怪这一现实,他轻笑了声,伸手轻点了一下郁宁的鼻尖。
“小蘑菇就小蘑菇吧,只要回来了就好。”
小蘑菇他还是养得起的。
一夜无梦。
第二天,郁宁朦朦胧胧的醒来,刚准备睁眼却感到一阵刺痛。
呀,他忍不住去揉了揉眼睛,因刺激性眼睛里又蓄起了泪花。
他再次尝试睁眼,睫毛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每一次尝试睁眼都带来细微的刺痛。他只能勉强撑开一条缝隙,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晃动。
他又试探性的伸手往头上摸了摸,只有毛茸茸的发丝。
唉?蘑菇没有了?
郁宁没忍住又摸了两把去确认,太好了,真的没有了。
不过蘑菇消失的代价有点大,眼睛睁不开了……
顾宴州早就在郁宁乱动的时候醒了,他收回去已经有些麻的手臂,还带了几分睡意,说:“怎么了宁宁。”
“顾宴州,我感觉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郁宁一只手用力的揉眼睛,另一只手因看不见胡乱的顺着声音方向摸。
顾宴州感觉到他的慌乱,任由他在胸膛上乱摸,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揉眼睛的手:“别动,让我看看。”
郁宁乖乖地放下手,微微仰头,企图让顾宴州看的更清楚一些。
顾宴州本就在低头看他,郁宁这一仰头让两人的距离又拉进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郁宁感觉有些发痒。
顾宴州的指尖轻轻落在郁宁的眼眶上,像是触碰一件易碎的艺术品。食指微微下压,感受到睫毛不停地轻颤。
郁宁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顾宴州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拨弄了几下。。
“咳。”顾宴州偏过头,话语间带了些笑意,“只是睫毛粘一起了。”
“你先坐起来。”
郁宁听话的坐了起来,因为看不真切只能乖乖坐在床上仰着头等待顾宴州赶紧过来拯救他。
不一会儿顾宴州就回来了,端了一杯水和一包棉签。
顾宴州小心翼翼用浸了水的棉签一点点擦拭郁宁的睫毛。
半晌。
顾宴州若无其事的问道:“小蘑菇?”
顾宴州明显能感受到郁宁的睫毛猛的一颤。
“啊……对。”意识到自己昨天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蠢事后,郁宁有点想逃但顾宴州正在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动不了。
顾宴州只说了这一句便又继续专心擦拭他的睫毛了。